從清華才子到“鐵血硬漢”——楚科緯:我的“另類”人生

從清華才子到“鐵血硬漢”——楚科緯:我的“另類”人生

畢業十年,白駒過隙。2003級本科生,即將在母校106週年校慶之時,迎來第一個秩年返校日。

今天,我們走近計算機系2003級校友楚科緯的追夢十年。

校慶

從清華才子到“鐵血硬漢”——楚科緯:我的“另類”人生

我的“另類”人生

楚科緯 | 文

2003級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

比大多數同齡人幸運,我在2003年成為了清華三字班的一員;和大多數三字班同窗們不同,我在清華是一名國防生;和大多數清華國防生不同,我現在是一名野戰部隊的指揮軍官。

我想我的這一經歷足夠“另類”了,在畢業十週年之際,我以清華為時間刻度,向母校和同窗們彙報一下我和清華、部隊的那些事。

從清華才子到“鐵血硬漢”——楚科緯:我的“另類”人生

Pre-Tsinghua

記得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就給親朋好友放出話來:“我的目標是要考清華”,從那以後我就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在奮鬥,我想從清華畢業後成為一個像錢學森那樣的科學家。

然而高考那年,我們遇上了21世紀最難高考題(據說是因為高考前漏題而啟用了備份試題),這一突變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包括我。我所在的陝西省是考完估分報志願,我當時估分640,而前幾年清華錄取線都是650分以上,但是因為考題難,640能不能上不知道。

由於不想放棄上清華的夢想,為圖保險,我填報了清華國防生(國防生和軍校招生都是提前批錄取,不影響第一志願)。後來的結果是我考了646分,全省排第25名,而清華在陝西的錄取線是629分。

就這樣我稀裡糊塗地以國防生的身份來到了清華,圓了我的清華夢。我想我們三字班國防生很多人和我情況類似。

At Tsinghua

進入清華計算機系,我才意識到自己和大牛們的差距有多大。本來9號樓就是各省狀元雲集的地方,我的智商遠在系平均智商之下,再加之來自西部小縣城的我,高考之前就沒有摸過電腦,而身邊的很多同學高中時已經是全國計算機奧賽金牌得主了,這一差距讓我看不到希望。

努力追趕了一年多,發現自己實在不是對手,我需要換條路走。通過多方打聽了解,我知道了軍隊的主體是作戰部隊,儘管清華國防生到軍隊科研技術崗位上更對口,但一線部隊更是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仔細斟酌考慮,我認定自己對火熱的軍旅生活是熱愛的,對金戈鐵馬的歷練是嚮往的。於是我決定畢業後去作戰部隊,去當帶兵人,去和“泥腿子”們一起摸爬滾打。

大二下學期開始,我就開始朝著這個方向做準備,此後的兩年半我成了清華園裡的“另類”。每天下午,當大家在自習室學習時,我在綜體練散打、摔跤;當大家晚上十點從自習室回宿舍時,我在穿著沙背心進行環清華跑;當大家週末在宿舍看電影打遊戲時,我在外面“練習”抽菸喝酒(後來抽菸始終沒練會)。

所以大學四年,我的專業課馬馬虎虎,但體育課從來都是全班第一,我還拿了馬杯散打冠軍,當了武術協會副會長,去牛街跟人摔過跤,在小樹林找人比過武,到內蒙和人交過手。

轉眼到了畢業季,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野戰部隊,開始了激情燃燒的歲月。

從清華才子到“鐵血硬漢”——楚科緯:我的“另類”人生

After Tsinghua

在濟南參加完短暫的入伍軍訓後,我被分到了駐洛陽的某紅軍師,到師部報到後,我又被分到了位於洛陽郊縣的某紅軍團。這個團就是北伐時期就有赫赫威名的“葉挺獨立團”,從團裡分到營裡,從營裡分到連裡,連長讓我擔任一排長。於是我成了步兵師步兵團步兵營步兵連的步兵排長,也是我所在集團軍建制序列裡的第一排排長。

可以毫不客氣地說,步兵是解放軍序列裡最沒有技術含量、最艱苦、管理最壓抑的兵種,但是在陸軍體系裡,步兵指揮員也是最有發展前景的指揮員,所以儘管這一崗位和我清華畢業生的身份反差極大,我還是欣然接受,並躊躇滿志地幹了起來。

陸軍是解放軍的老大哥,步兵又是陸軍的老大哥,所以我所在單位繼承了從戰爭年代傳承下來的很多作風。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對軍官的絕對尊敬和服從,我一個剛剛分下來的小排長,連十幾年的老兵見了都要客氣地喊聲“排長好”,吃飯時我不先拿筷子,全排戰士都坐著不動。

但慢慢地,這種待遇好像就沒有了,因為從營、連長到普通戰士,都發覺我好像是個“水貨”,儘管頂著清華畢業生的光環,但對部隊我基本屬於一無所知,不會組織訓練,不會帶兵管理,經常鬧笑話,儘管體能好一點,但是其他訓練科目水平還不如新兵。基層官兵可不管你是畢業於清華還是哈佛,不管你是博士還是碩士,部隊需要的東西你不具備,那就沒人服你。

那段時間我真是鬱悶,想想我的大學同學好多都在美歐澳,國防生同學也大都在北上廣,我卻來到這個小縣城郊區的小村子裡,扔下了熟悉的C++、java,拿起了陌生的步槍和鍬鎬,離開了高端大氣的教學樓、寫字樓,走進了荊棘叢生的射擊場、障礙場,這麼強烈的落差我都毅然接受了,可是這個地方卻不接受我,冤不冤!如果當年高考報志願時冒一下風險,不報國防生,我就不用到部隊來,如果當年高考報志願時再求穩一些,我也不用到部隊來。造化弄人呀!

這時,學校和定向辦的領導多次到部隊看望我,給我打氣,勉勵我忘掉清華,從零開始。我自己也開導自己——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自己選的當步兵排長,爬著也得幹到將軍!就是靠這種自我激勵,我開始奮起直追,我拿出大學練散打的勁頭,練軍事、練性格、練寫作、練管理,發現其實也沒那麼難,比清華開的課程簡單多了,哈哈!

慢慢地我開始嶄露頭角,在全團分隊軍官綜合比武考核中居然拿了第一名,機會也慢慢向我接近,我被調到另一個紅軍團的步兵連——紅一連擔任連長。紅一連是毛主席三灣改編時建立第一個連隊黨支部的連隊,是全軍為數不多的標杆連隊之一。在這樣一個平臺上,我越來越有幹勁,帶著連隊抓訓練、搞演習、當試點、爭標杆,風風火火。

當連長三年多,確實是我一生難忘的寶貴記憶。我帶著連隊參加多次抗洪搶險、山火撲救、爆炸救援和抗擊颱風行動,帶著車隊逆火而行的時候,我由衷地體會到了軍人的價值,感到無比光榮;我的連隊被中央軍委授予榮譽稱號,被軍區、集團軍多次立功表彰,被全國各大媒體大力宣揚,從上級首長手中接過錦旗的時候,我深深感到肩上壓力的巨大,不敢有一日懈怠;我和連隊官兵朝夕相處,既嚴格要求,剛烈無情,又真心關愛,情同手足,我們之間結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誼,當我調離連隊時,全連官兵和我抱頭痛哭,我感到這幾年連長沒白乾,付出的心血沒白費!

從清華才子到“鐵血硬漢”——楚科緯:我的“另類”人生

後來我由連長直接提升為營長,又由營長調入師、集團軍兩級機關任作訓參謀,每一步都是在最累的崗位上工作,我也越來越適應部隊,越來越融入部隊。身邊的領導和戰友經常開玩笑說我不像清華畢業的,我想這其實是對我的一種肯定吧,在操槍弄炮的行當裡像個書生,那得是多大的失敗呀!

我無意當祥林嫂,逢人就訴說自己吃過的苦,只是覺得確實對不住父母和家人;我也無意唱高調,標榜自己的崇高和奉獻,因為和大多數同窗們比起來,大家在各行各業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對這個國家做的貢獻比我要大得多,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更多的應該看“功勞”,而不是看“苦勞”,就像清華當年錄取我們,看的是分數,而不是刻苦程度一樣。

轉眼間,已經本科畢業十年了,下一個十年又將開始。在以後的日子裡,我要忘記清華,也要牢記清華。忘記清華,是為了淡化頭頂的光環,始終以歸零的心態去學習、去奮鬥,如果幾十年後,我唯一的成就還是上過清華的話,那就愧對母校了;牢記清華,是時刻提醒自己不降低自我期望,不放鬆自我要求,必須擔負起我們這代人的責任,爭當我們這代人中的脊樑,以自己對國家和民族的貢獻來回報母校的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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