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 布◎張峰青

“男耕女織”是一個時代的剪影。說起織布,現在許多年輕人都很少知道,它已漸漸淡出人們的生活與視野。

每次看到那些靜放在博物館角落裡的織布機,我就會想起母親織布的情景,耳邊好像又聽到那種久違而又熟悉的聲音,棉線的交織聲、木梭的穿行聲、機杼的推拉聲、踏板的咣噹聲,合成一首沒有伴奏卻極富樂感的曲子。

織布前先要紡線。紡線是把團塊狀的棉花變成細線的過程。一臺紡線機,在人力的作用下嗡嗡嚶嚶地旋轉,它將一尺多長的棉條拉長擰緊,最後成為纖細的白線;接著又將白線纏繞在一根細長的竹籤子上,形成紡錘,人們稱它“線穗子”。這些“線穗子”一部分用線拐分作織布的“經”線,通過繒做成相互交叉的上下兩層,纏繞在織布機上;另外一部分“線穗子”就填充在魚狀的木梭裡當織布的“緯”線。

織布的人坐上織布機後,腰裡要掛上襻帶(一種寬而長的布帶,起固定身體的作用)。幾百根經線,上下交錯,隨著木梭的左右穿行,雙腳踩著踏板,左手扳動像梳子一樣的機杼,於是經線與緯線緊密地交織在一起,織成的布一點點卷在胸前的橫木上,形成了布匹。織布時一連串的動作要協調起來才能省時省力。

人們把織好的布叫“老粗布”,呈白色,它的紋理比較粗糙,也難以與機器織成的洋布相比。織完一繒線,少則需要半月,多則需要一月,人們沒黑沒明、點燈熬油地織,最後織成一丈到一丈半的粗布。記得我小時候,母親織布總是在雞叫以前起來,一直會響動到半夜。

當一匹布織好,用剪刀剪去線頭,從織布機上取下的時候,總會讓人滿心歡喜。這時的粗布比較乾硬,為了讓布變得綿軟,還要經過麵湯“漿洗”工序。漿洗過後,人們用它做床單被套;或把相應的顏料攪拌在水裡,對布匹進行一番燙煮,粗布就被染成了黑色或藍色,還可用來做衣服。後來有了綵線,在穿繒時按照一定的規律採用不同的綵線,就能織出帶有方格圖案的布來,這也讓老粗布不再是單一的白色,而變得更加美觀。織成的粗布也有缺點,稍有磨蹭就有破損的可能,但它仍然深受人們的喜愛,不僅因為它綿軟舒適,而且實現了人們生活上的自給自足,體現了那個時代的生活方式。

今天,人們的服飾布料大多是紡織廠裡機器織成,與以前家裡手工織的粗布相比,圖案更新穎別緻,質地更細密結實,也更能滿足人們的生活需求;但退出生活舞臺的織布機,仍會不時觸動我懷舊的心緒,讓人倍感親切與溫馨,也難以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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