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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然是盛唐詩人最年長的一位,比王維和李白大十多歲。與其說,與孟浩然同時代的詩人, 推崇的是他的詩,不如說,他們喜愛他詩歌中流露出的疏野放曠的個性和放誕的風度。
在李白寫給他的讚美詩中,孟浩然被構建成一個完美的隱士典範:“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他有一首詩《秋登萬山寄張五》,意態高華,表達了隱者的怡悅。
北山白雲裡,隱者自怡悅。
相望始登高,心隨雁飛滅。
愁因薄暮起,興是清秋髮。
時見歸村人,平沙渡頭歇。
天邊樹若薺,江畔洲如月。
何當載酒來,共醉重陽節。
——《秋登萬山寄張五》
隱藏在隱士標籤後的孟浩然是一個自在而真誠的人,他雖然嚮往朝廷的官職,卻未到得不到就憂愁的程度,他喜歡隱逸的生活,卻未到棄絕塵俗獨來獨往的程度,他熱愛家鄉,偶爾也要出去走一走,逛一逛。
他是一位熱情的旅行家,一位喜歡熱鬧和宴飲的鄉紳,一位高雅的詩人以及失敗的求仕者。他欣賞京城的文化圈子,喜歡東南的美好風光,而他最喜歡的,是在臨近襄陽的莊園裡過著僻靜而閒適的生活,他是一位好客的地主,出色的導遊,喜歡接待遠道而來的好友,陪伴他們遊覽本地的歷史名勝。這些角色對孟浩然來說都是相宜的。
在孟浩然的詩中,他最自然的反應是“返家”,而非尋常俗套的領悟、表示看穿世俗虛榮,誓言隱居。這種真誠不造作的姿態,是他的隱逸詩突破前人桎梏的一個內在原因。
他大半生都在當隱士,當隱士當出了名,偶爾間,見山下氣象萬千,塵心動了,去長安試了兩下,不行也就算了,回到襄陽依舊過自在日子,也沒有人笑話他。
安意如
詩如其人。這樣形容孟浩然是恰如其分的。
孟浩然的詩不很多,但唐詩三百首收錄十五首,可以說數量比不算少了。而且李白,杜甫和王維都很敬重他,既敬其人品,亦敬其詩品。
讀孟浩然的詩,我被他的素雅所折服。他自己崇尚自然淡泊,其詩亦淡泊自然。最有代表性的當屬《過故人莊》這首名篇。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孟浩然的更著名的完全是那首,春曉,了。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聞一多曾言:“孟浩然不是將詩緊緊的築在一聯或一句裡,而是將它沖淡了,平均的分散在全篇中。”“有的甚至淡到令人疑心到底有詩沒有。”“淡到看不見詩了,才是真正孟浩然的詩,不,說是孟浩然的詩,倒不如說是詩的孟浩然,更為準確。”
這話也許有些過分了,因為孟浩然還有像“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等這樣有氣勢的詩句,可見詩人胸中的溝壑還是氣象萬千,並不是一個淡字能全部概括的。
不知為何,蘇東坡也對孟浩然似乎有些輕視,說:“浩然之詩,韻高而才短,如造內法酒手,而無材料耳。”
對此,有人贊同,也有人搖頭。而聞一多的話則有點睛作用:“東坡說他沒有才,東坡自己的毛病,就是才太多。”
哈哈。說得很到位。
光明大先生
孟浩然生當盛唐,早年有用世之志,但政治上困頓失意,以隱士終身。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不樂於趨承逢迎。他耿介不隨的性格和清白高尚的情操,為同時和後世所傾慕。李白稱讚他”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贈孟浩然》)。王士源在《孟浩然集序》裡,說他”骨貌淑清,風神散朗;救患釋紛,以立義表;灌蔬藝竹,以全高尚“王維曾畫他的像於郢州亭子裡,題曰:”浩然亭“後人因尊崇他,不願直呼其名,改作”孟亭“成為當地的名勝古蹟。可見他在古代詩人中的盛名。王維、李白、王昌齡都是他的好友,杜甫等人也與他關係甚好。隱居本是那時代普遍的傾向,但在旁人僅僅是一個期望,至多也只是點暫時的調劑,或過期的賠償,在孟浩然卻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事實。在構成這事實的複雜因素中家鄉的歷史地理背景,或許是很重要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