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樹人
“誰能動手換人間，非佛非仙非聖賢。五四以來新歷史，光芒萬丈此詩篇。”這是1959年4月18日時任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林伯渠為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發行的《革命烈士詩抄》一書的題詩。現把蒐集到的一些革命烈士的“獄中詩”或“就義詩”實錄如下，讓這些“光芒萬丈”的“詩篇”激勵我們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道路上奮勇前進！
楊超（1904—1927），江西德安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6年起任中共江西省委委員、中共德安縣委書記。1927年4月蔣介石背叛革命後，楊超曾經轉往南昌、武昌、河南等地工作；同年10月，被黨組織任命為特派員再回江西，不幸在九江被特務逮捕。1927年12月27日楊超在南昌德勝門外下沙窩就義。其在就義時高聲朗誦的《就義詩》是：“滿天風雪滿天愁，革命何須怕斷頭？留得子胥豪氣在，三年歸報楚王仇！”
王幼安（1896—1928），湖北麻城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後曾任中共麻城特別支部書記、中共麻城縣委委員。1927年12月5日，國民黨12軍突襲黃安城後，王幼安留在麻城繼續堅持鬥爭，巧妙地從駐宋埠的國民黨軍隊中搞到一批槍支彈藥。在將這些軍火運往麻城自衛軍駐地的途中，由於叛徒告密，王幼安被國民黨軍隊逮捕入獄。在獄中他寫了一首《就義詩》：“馬列思潮沁腦骸，軍閥兇殘攫我來。世界工農全秉政，甘心直上斷頭臺。”1928年2月17日，王幼安在麻城宋埠幹沙河南畔就義。
夏明翰（1900—1928），湖南衡陽人。1920年到長沙從事學生愛國運動。1921年在湖南自修大學學習時由毛澤東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1924年起任中共湖南區委組織部部長、中共長沙地委書記、全國農協秘書長、中共湖南省委組織部部長、平（江）瀏（陽）特委書記等職。1928年夏明翰去中共湖北省委工作，同年3月在漢口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殺害。赴刑場前其寫下《就義詩》：“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殺了夏明翰，還有後來人。”
羅亦農（1902—1928），湖南湘潭人。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5年後歷任中共中央駐粵臨時委員會委員、中共廣東區委宣傳部部長、江浙區委書記。曾參加領導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1927年起任中共江西省委書記、湖北省委書記和長江局書記。是中共第五屆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組織局主任。1928年4月15日，因叛徒出賣羅亦農在上海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後被殺害。其在獄中寫下一首詩：“慷慨登車去，相期一節全。殘軀何足惜，大敵正當前。”
◆羅亦農
劉紹南（1903—1928），湖北洪湖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國工農紅軍16師政治部主任。1928年夏在與土匪的戰鬥中不幸受傷被捕。1928年7月23日在洪湖縣戴家場被殺害。下面這首《壯烈歌》是其在刑場上高聲歌唱的：“壯，好漢！鍘刀下，把話講：土豪劣紳，一群狗黨，萬惡滔天，刮民血汗。休要太猖狂！革命人，你殺不完。有朝一日——血要用血還。刀放頭上不膽寒，英勇就義——壯！壯！壯！烈，豪傑！鍘刀下，不變節，要殺就殺，要砍就砍，要我說黨，我決不說。殺死我一人，革命殺不絕。直到流盡了——最後一滴血，眼睛哪肯把敵瞥！寧死不屈——烈！烈！烈！”
◆劉紹南
歐陽偉（1908—1928），湖南攸縣人。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後曾任攸縣工人糾察隊隊長、中共攸縣黨務特派員。1928年9月27日，歐陽偉在巒山召集黨員開會時遭到清鄉隊的包圍，被捕後關進縣城監獄。1928年9月29日被湘東保安司令羅定殺害。其在就義前咬破手指，用鮮血在獄壁上寫下一首《就義詩》：“拋頭何可惜，五井有紅葉。白霧朝陽掃，佇看梅城赤。”詩中的“梅城”即攸縣古稱。
王孝錫（1903—1928），甘肅寧縣人。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以國民黨中央特派員的身份來到蘭州後，建立了中共蘭州特別支部。大革命失敗後，回到寧縣開展鬥爭，成立了中共彬、寧支部並任支部書記。1928年11月26日，被國民黨陝、甘、青“剿匪”總司令部逮捕。11月30日，王孝錫高喊著“共產黨萬歲”“共產主義精神不死”等口號，凜然走向刑場，英勇就義。刑前寫的《就義詩》是：“慷慨歌太平，從容作楚囚。暴刀逞一快，何惜少年頭。”
◆王孝錫
朱也赤（1899—1928），廣東茂名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共茂名縣支部書記、國民黨茂名縣改組委員會主任等職。在國共合作期間以中共、農民協會和國民黨要人三重身份領導全縣革命工作。後曾任南路農民革命委員會主任等職。1928年12月被捕。朱也赤在獄中寫了兩首《就義詩》，其一：“為主義犧牲，為工農死節。不負天地生，無汙父母血！”其二：“愁雲慘霧罩南粵，志士成仁飛赤血。浩氣長存宇宙間，耿耿丹心昭日月。”同年12月23日朱也赤在高州東門嶺就義。
◆朱也赤
周文雍（1905—1928），廣東開平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參加省港大罷工和廣州起義。曾任中共廣州市委組織部部長、中共廣東省委工人部部長等職。大革命失敗後與中共廣東區委婦女委員陳鐵軍在廣州建立黨的秘密聯絡機關，對外假稱夫妻。後被逮捕，不久與陳鐵軍一起就義。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兩人舉行了悲壯的刑場婚禮。周文雍寫在監獄牆壁上的《絕筆詩》是：“頭可斷，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滅。壯士頭顱為黨落，好漢身軀為群裂。”
惲代英（1895—1931），原籍江蘇武進，生於湖北武昌。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3年起任青年團中央宣傳部部長、黃埔軍校政治總教官等職。1927年先後參加領導南昌起義和廣州起義。1928年7月任中共中央宣傳部秘書長。是中共第五、六屆中央委員。1930年5月惲代英在上海任中共滬東區委書記時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次年4月29日在南京獄中遭殺害。其在獄中寫的《獄中詩》是：“浪跡江湖憶舊遊，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擯憂患尋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
鄧恩銘（1901—1931），又名恩明。貴州荔波人。水族。1920年後參加山東黨的早期組織。1921年7月赴上海出席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會後參加籌建中共山東支部。1922年參加中共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曾任中共青島市委書記、中共山東省委書記等職。1928年12月因叛徒告密，鄧恩銘在濟南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1931年4月5日在濟南慘遭殺害。其在就義前寫下《就義詩》：“卅一年華轉瞬間，壯志未酬奈何天。不惜唯我身先死，後繼頻頻慰九泉。”
◆鄧恩銘
張劍珍（1911—1931），女。廣東五華人。1925年參加農會和婦女協會。1928年到八鄉山赤衛隊當宣傳員。1929年冬到東江紅軍教導團工作。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0年11月，張劍珍帶領5名紅軍戰士給紅11軍軍部送信，途中與地主武裝發生激戰，在突圍時被捕，1931年6月19日被敵人殺害。臨刑前，張劍珍用客家話唱道：“人人喊我共產嫲，死都唔（不）嫁張九華！紅白總要分勝負，白花謝了開紅花！”詩中的“張九華”是當地的反動頭子。
楊匏安（1896—1931），廣東中山人。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參加領導省港工人大罷工。在中共五大上當選為中央監察委員。參加中共中央“八七”緊急會議後南返廣州，協助廣東黨組織接應南昌起義南下部隊。1929年到上海在中共中央機關工作。1931年7月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 8 月在龍華英勇就義。其在就義前夕寫給獄中難友的《獄中詩》是：“慷慨登車去，臨難節獨全。餘生無足戀，大敵正當前。投止窮張儉，遲行笑褚淵。者番成永別，相視莫潸然。”
◆楊匏安
柳志傑（1902—1934），安徽潛山（今屬嶽西）人。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0年5月起任潛山縣革命委員會軍事委員、獨立2師2團團長。1933年5月後到察綏民眾抗日同盟軍的吉鴻昌的前敵總指揮部任秘書。9月底同盟軍被強令解散後到南昌。1934年3月因叛徒告密被捕並被解往南京。1934年7月12日就義於雨花臺。其在獄中寫的《獄中詩》是：“父兮空生我，母兮空鞠我。辜負罔極恩，此生一無所。願將寸草心，化作光明火。長照可憐人，渡此洶濤舸。”
吉鴻昌（1895—1934），河南扶溝人。1929年起任寧夏省政府主席、國民黨第22路軍總指揮等職。1930年因反對進攻紅軍被蔣介石強令出國。1932年回國。1933年任察綏民眾抗日同盟軍第2軍軍長兼北路軍前敵總指揮，出師抗日。193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11月9日在天津被捕，24日在北平陸軍監獄就義。下面這首題為《就義詩》的詩，是吉鴻昌用一根小樹枝寫在刑場的土地上並讓其姐夫記下來的，詩曰：“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
劉伯堅（1895—1935），四川平昌人。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紅5軍團政治部主任等職。中央紅軍主力長征後，任贛南軍區政治部主任。1935年3月4日在信豐唐村（今屬安遠）突圍戰中負傷被俘，3月11日寫了一首題為《帶鐐行》的詩：“帶鐐長街行，蹣跚復蹣跚，市人爭矚目，我心無愧怍。帶鐐長街行，鐐聲何鏗鏘，市人皆驚訝，我心自安詳。帶鐐長街行，志氣愈軒昂，拼作階下囚，工農齊解放。”21日劉伯堅在大庾（今大餘）就義。
瞿秋白（1899—1935），江蘇常州人。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8月7日主持召開中共中央緊急會議（即八七會議），會後任臨時中央政治局常委。1931年1月在中共六屆四中全會上受到王明等人的打擊，被解除中央領導職務。1934年到中央蘇區。中央紅軍主力長征後，瞿秋白任中央分局宣傳部部長等職。是中共第四屆中央委員、第五屆中央政治局常委、第六屆中央政治局委員。1935年2月在福建長汀水口鄉遭國民黨軍隊包圍被俘。6月18日在長汀就義。其就義前書寫的“絕筆詩”是：“夕陽明滅亂山中，落葉寒泉聽不窮。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萬緣空。”
◆瞿秋白
方誌敏（1899—1935），江西弋陽人。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領導弋（陽）橫（峰）起義，創建了贛東北蘇區和紅10軍。曾任中共閩浙贛省委書記，紅10軍政委等職。是中共第六屆中央委員。1934年11月率紅軍抗日先遣隊北上抗日，後在江西懷玉山被捕。次年8月6日在南昌就義。其在獄中曾作詩一首：“敵人只能砍下我們的頭顱，決不能動搖我們的信仰！因為我們信仰的主義，乃是宇宙的真理！為著共產主義犧牲，為著蘇維埃流血，那是我們十分情願的啊！”
◆方誌敏
呂大千（1909—1937），黑龍江賓縣人。193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共賓縣特別支部宣傳委員、書記等職。1937年5月因組織遭破壞，被捕入獄。同年7月被日軍殺害於哈爾濱圈河。其在獄中寫下《獄中遺詩》：“時代轉紅輪，朝陽日日新；今年春草除，猶有來年春。”
楊道生（1911—1942），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從事黨的文化出版事業，曾擔任成都戰時出版社社長。1941年2月13日被捕，1942年6月3日在成都東門外沙河堡野地被國民黨殺害。其在獄中寫的《獄中詩》是：“中原大地起騰蛟，三字沉冤恨未消。我自舉杯仰天笑，寧甘斧鉞不降曹。”
王之燕（1915—1942），又名南飛，河北束鹿（今辛集）人。1938年參加新四軍。後曾任後方留守處俱樂部主任。1939年秋，調任第2支隊第3團書記官並加入中國共產黨。皖南事變被俘之初，敵人誤以為其是新2支隊政委黃火星而囚於上饒集中營並戴上兩副腳鐐。1941年6月特務弄清其不是黃火星，轉押周田監獄。1942年6月19日，王之燕在赤石大屠殺時就義，刑前口誦《就義詩》一首：“浩氣永長存，丹心昭萬古；生前未了事，留與後人補！”
陳法軾（1917—1942），貴州貴陽人。193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積極參加貴州郵電職工運動，與反動派混入工會的特務分子進行堅決鬥爭。1941年11月被捕。1942年6月20日在貴陽被國民黨殺害。其在獄中寫的《獄中詩》是：“磊落生平事， 臨刑無點愁。壯懷猶未折，熱血拼將流。慷慨為新鬼，從容作死囚。多情惟此月，再照雄心酬。”
呂惠生（1902—1945），安徽無為人。1942年參加中國共產黨。曾任江蘇儀徵縣縣長、安徽無為縣縣長、皖江行政公署主任。1945年9月隨新四軍7師北上，途中遭國民黨軍襲擊被捕。同年11月在南京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在南京江寧鎮獄中寫的題為《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詩是：“忍看山河碎，願將赤血流。煙塵開敵後，擾攘展民猷。八載堅心志，忠貞為國酬。且喜天破曉，竟死我何求？”
葉挺（1896—1946），廣東惠陽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參加領導南昌起義和廣州起義。後出國，同黨失去聯繫。抗日戰爭爆發後回國，任新四軍軍長。1941年在皖南事變中被扣押。1946年3月4日出獄並重新入黨。4月8日由重慶去延安途中因飛機失事在山西黑茶山遇難。1941年葉挺被囚禁在渣滓洞集中營牢房時，曾在牆壁上寫了一首題為《囚歌》的詩：“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軀怎能從狗洞子裡爬出！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將我連這活棺材一齊燒掉，我應該在烈火與熱血中得到永生！”
◆葉挺
羅世文（1904—1946），四川威遠人。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中共川西特委書記、四川省委書記、八路軍成都辦事處主任、新華日報成都分社社長。1940年在成都被國民黨逮捕。1946年10月18日在重慶“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被害。臨難前其朗誦於白公館的一首詩是：“故國山河壯，群情盡望春；‘英雄’誇統一，後笑是何人？”
◆羅世文
高波（1913—1948），原名高如化。陝西米脂人。193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陝甘寧晉綏聯防軍警備第3旅政治部民運科科長、陝甘寧晉綏聯防軍新編第11旅第1團任政委。1947年在陝北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押送至蘭州集中營。1948年底被押至南京，在雨花臺被害。其在蘭州集中營時寫的獄中詩是：“本為民除害，哪怕狼與狗；身既入囹圄，當歌漢蘇武。”
余文涵（1917—1949），四川長寧縣人。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42年曾任中共達縣縣委書記，1949年任中共川南六縣（江安、長寧、南溪、慶符、珙縣、興文）邊區縣委書記。1949年5月被當地敵特逮捕。1949年6月27日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其在獄中寫的一首題為《鐵窗明月有感》的詩是：“鐵窗明月恨悠悠，無限蒼生無限仇。個人生死何足論，豈能遺恨在千秋！”
許曉軒（1916—1949），江蘇無錫人。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在重慶《新華日報》工作，擔任過《青年生活》主編、中共川東特委青委宣傳部長。1940年被捕，被囚在重慶白公館集中營。1949年11月27日被殺害。1947年底常與李子伯等籌劃集體越獄，後李子伯等被移走，乃作一詩贈別，詩曰：“相逢獄裡倍相親，共話雄圖嘆未成。臨別無言唯翹首，聯軍已薄瀋陽城。”
◆許曉軒
何敬平（1918—1949），四川巴縣人。1945年加入共產黨。曾任中共重慶電力公司黨支部組織委員。1948年4月被捕，囚於重慶渣滓洞集中營。1948年夏其在獄中曾寫了一首題為《把牢底坐穿》的詩，詩曰：“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願——願把這牢底坐穿！我們是天生的叛逆者，我們要把這顛倒的乾坤扭轉！我們要把這不合理的一切打翻！今天，我們坐牢了，坐牢又有什麼希罕？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願——願把這牢底坐穿！”1949年何敬平就義於重慶解放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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