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玉蘭花開(古風情感故事)

那年,玉蘭花開(古風情感故事)

花落花開,緣滅緣起,悲欣交集。

玉蘭花如雲

玉蘭花開成了一團白雲,耀眼的浮在的院子每個角落,空氣中氤氳著馥郁的香氣。

沈玉蘭靜靜的坐在花影裡,時不時有花瓣灑落在她的秀髮,再順著長髮滑落在她的裙裾。

纖手輕撫,一串串婉轉的琴聲與周圍的清風蟲鳴應和,醉了明月,醉了繁星,也醉了斜倚於柴門,斜灌著酒葫蘆的秀才。

秀才眉梢眼角的笑意裡,那年,那事、那人,就如酒氣一樣撲面而來。

那年,玉蘭花開(古風情感故事)

玉蘭死復生

沈玉蘭到來那一年,院子裡已經枯了的玉蘭樹居然從嶙峋的老根抽出一支嫩條,嫩條的梢部,顫巍巍,孤零零懸著一朵嬌俏的花。

這個突然到來的生命,給了這個窮愁潦倒的讀書人莫大的震驚,他笨拙的摟著這個小生命,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血團嬰兒是放在他的茅草屋門口的。

彼時,他正在四處漏風的房子裡畫一幅畫,一幅女子的畫。髮飾清雅,衣袂飄飄,似呼之欲出,尤其那朵簪在髮髻的玉蘭花,嬌豔欲滴。但女子眼睛卻未落筆,他為此已經琢磨了好多天,畫了好多幅都不滿意。

哭聲把他引到了室外。

從未娶妻的秀才不知怎樣哄這個軟塌塌的肉團。他把她抱到了玉蘭花前。

正啼哭的嬰兒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朵花,突然不哭了。她全神貫注的凝視著那朵花,清澈的眼睛裡居然有了笑意。

秀才心裡一動,那帶笑的雙眸在哪裡見過?他快步進屋,左手抱孩子,右手揮毫,唰唰幾筆,畫上的女子居然似乎也活了,含笑地看著他。再一看,懷裡的嬰兒已經沉沉睡前去。

秀才看看嬰兒,看看那幅畫,再看看那朵在枯樁上搖曳的玉蘭花,他摟緊了懷裡的嬰兒,“孩子,你乾脆也叫玉蘭吧。”

稀薄的米湯,略稠的糊糊,笨手笨腳的秀才拿慣筆墨的手,慢慢的習慣了給孩子熬粥,洗衣。

孩子會咯咯笑了,孩子會拽他的畫筆了,孩子會圍著那株起死回生,枝繁花茂的玉蘭樹捉蝴蝶了。秀才清寂的小院裡有了生氣,秀才的眼神裡有了笑意。

小玉蘭成了秀才的全部的寄託,秀才成了小玉蘭全部的依靠。

但秀才會隔三差五的出去,字畫要變成錢,兩人的生活才有著落。當秀才拎著大包小包,身披斜陽,從那條蜿蜒的茅草道迤邐而來,玉蘭撲進秀才懷裡撒著歡,秀才愛憐的摸摸她的頭“都快大姑娘了,還像個孩子!”玉蘭不開心了,“玉蘭一輩子不要長大,一輩子守著爹爹。”秀才心裡既安慰,也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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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慰相思

“爹爹,你病了,歇歇吧,就不要畫了!”玉蘭捶著著秀才的肩膀,心疼不已。“不畫,咱們吃什麼啊?”

“你不是畫了滿滿一屋子的女子嗎?可好看了,拿去賣,一定有人買。”

“誰讓你進我那間屋子的?”秀才的臉沉下來,語氣嚴厲得如冰。玉蘭從未見爹爹對自己這樣過,委屈得眼淚汪汪。

每年的清明,秀才會莫名的失蹤,常常天黑了才失魂落魄的回來。這年清明,玉蘭忍不住尾隨爹爹,她太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那株古槐下,一座孤墳。

秀才把一枚什麼東西貼在面頰,喃喃的低語,藉著明如水的月光,玉蘭看清那是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雕成的玉蘭花。

秀才摩挲了那枚玉雕很久,才念念不捨地把它放入衣內,他斜倚在墓碑前,從懷裡取出一隻簫。霎時,簫聲嗚咽,如泣如訴,幾隻烏鴉,撲稜著翅膀飛了起來,月亮,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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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又逢春

爹爹又去賣畫了。玉蘭百無聊賴,她在爹爹的書櫃裡找到了那隻簫。她嘗試著把它放在唇邊,卻怎麼也吹不出曲調,只是吚吚嗚嗚,似困獸的嘶嚎。

沮喪間,一抬頭,一雙含笑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除了爹爹,玉蘭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男人。爹爹年輕時,應該是玉樹臨風的吧,儘管他常讓自己蓬頭垢面,但那天墳前吹簫的那個男子,分明已經有了遺世獨立的風姿。

男子朗眉星目,白衣白馬,如那株盛開的白玉蘭,明豔中帶著脫俗的清雅,風輕輕拂動他的衣角,也拂亂了玉蘭的心。

爹爹不合時宜的出現時,玉蘭臉上正紅霞一片,那男子緩緩下馬,然後,玉蘭聽到了他朗朗的聲音:“在下翰林學士張德正之子張君來,拜見老伯。”秀才冷冷的哼了一聲“山夫野老,蓬壁寒舍,不敢辱沒名門之後,公子請回。”

男子緩緩上馬,臨別時對玉蘭深深一回眸,玉蘭的心跳又快了。

男子託人來說媒,這既在玉蘭的期望之中,又在預料之外。

秀才扔掉了聘禮,破口大罵。玉蘭從未見爹爹發那樣大的火,她哽咽著對爹爹說“這輩子,誰也不嫁了,就陪爹爹到老。”秀才突然狂奔而去。

天黑了,玉蘭找不到秀才,心急火燎的她鬼使神差的來到那座孤墳前。

月夜下,秀才的哭聲淒厲無助。“玉蘭,我們女兒……!”他說不下去,雙手捶著石碑,狀如瘋癲。

“爹爹!”玉蘭嚇壞了,忍不住哭出聲來。

“過來!”秀才拉過女兒,抖抖索索的從懷裡扯出一張畫。藉著明亮的月光,玉蘭看清那是一張女子的畫。她曾在爹爹那間緊閉的木屋裡見過。

秀才用火鐮點燃了畫。玉蘭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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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泣血淚

秀才開口了,秀才的故事很長。

秀才原是名噪一方的才子,家父原在朝中做官。墳中的女子是他的戀人,叫玉蘭,出身書香門第。二人青梅竹馬,郎才女貌, 婚期已定。本該是天造地設,琴瑟和鳴,無奈造化弄人。

秀才父親因被陷害,滿門抄斬。秀才僥倖逃脫,從此隱姓埋名,苟延殘喘。玉蘭被父親強許給翰林學士續絃,婚後八月,玉蘭生下孩子後突然投河身亡,而所產女嬰,不知所蹤。因為死得蹊蹺,翰林學士家並未讓其進入祖墳,而是草草掩埋。秀才得知消息,歷盡千辛萬苦,偷著把玉蘭的屍體運到了這荒郊野嶺,並在此築廬為家。

“爹爹,我就是那失蹤的女嬰?”秀才點點頭。玉蘭撲倒墳頭,淚如泉湧。“娘!娘!”玉蘭傷心欲絕,終於知道娘是誰,可還不如不知道呢。

“娘嫁的那個人,莫非就是那天來提親的那個男子的父親?”玉蘭冰雪聰明,什麼都明白了。玉蘭一瞬間心如死灰。同父異母的兄妹!今生今世再沒可能!自己還指望什麼時候再求求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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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落紛紛

玉蘭病了,不吃不喝不說話。秀才的手顫抖得端不住藥碗。一夜間,秀才的頭髮全白了,秀才真的老了。

秀才不見了。

玉蘭的床邊放著一枚玲瓏剔透的玉雕白玉蘭。那個叫張君來的男子,一身布衣,守在床前。

他說,秀才找了他,秀才說,玉蘭不是張德正的孩子,當初她娘把那枚定情信物玉雕白玉蘭放在孩子襁褓裡,委託心腹丫鬟給他送來 ,已經說明了一切。

張德正是當年陷害秀才一家的罪魁禍首。是玉蘭的國色天香讓他起了歹心。

“爹爹!”玉蘭突然覺得不詳,她跌跌撞撞的奔出房外,遠處,火光沖天。

玉蘭一路連滾帶爬的奔向墳地,秀才隱在火光裡,那些女子的畫像在火光裡飛舞,像片片凋零的玉蘭。

“爹爹……”玉蘭肝膽欲裂。“你回來,你回來,我不嫁了,我不嫁仇人……”

“玉蘭,爹爹陪你娘去了,你和張君來遠走高飛吧。他答應我,捨棄家資功名,與你偕老。”

“爹爹,回來……”玉蘭已經喊不出來。“孩子,上一代的恩怨,爹爹都以死帶走了,只要你幸福,我和你娘就含笑九泉了……”

秀才的聲音低了下去,人影慢慢的倒了下去。那些飛舞的殘片,在孤墳的旁邊,緩緩落下,形成一個錐形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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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花又開

合二為一的墳前,一男一女正虔誠的跪拜。那株院子裡的白玉蘭,被移到了墳前。

此時,花開如雲,濃香四溢。男子摘下最嬌豔的那朵,輕輕簪在女子髮髻,女子的眼角,珠淚盈盈。

明月皎皎,簫聲悠揚,琴聲婉轉,似如泣的自責,似如訴的懺悔;樂聲陡轉,似錚錚的誓言,似殷殷的告慰。

花瓣無聲的飄落,一如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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