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文道《一千零一夜》:博爾赫斯短篇選讀 別為我哭泣 阿根廷

我們很容易以為博爾赫斯是一個不問世事的人,就像我們上一講講的,因為他眼睛瞎了,所以很多時候他也不太關注現實世界了。他是那麼喜歡書的人,活在象牙塔之內,是這樣子嗎?當然不是。他喜歡到處旅遊,他喜歡感知世界,同時他也不是真的不關心現實、社會、政治,他甚至在政治上面有相當引人爭議的表態,而這些表態使得他錯失了諾貝爾文學獎。

梁文道《一千零一夜》:博爾赫斯短篇選讀 別為我哭泣 阿根廷

他很討厭狹隘的民族主義,他喜歡的是世界主義,所以他的寫作從來不聽當時政府跟民族主義的指導。不是以阿根廷的什麼歷史事件、英雄人物或現實生活為題材,而是像我們過去三集所講的,都是一些抽象的觀念的東西,你把它放在世界任何角落都可以。就算他真的要有一個真實的時間地點為背景寫小說,他也可以把這個時間地點甚至人物設計為其他地方,例如說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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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博爾赫斯尤其喜歡談中國。比如說他有一篇文章叫《長城與書》,這篇文章其實是當年用來抨擊政府做文化審查,禁絕外國文化入侵阿根廷的一篇文章。但這個文章呢,我們從中國人的角度來看,是別有興味的,因為他談秦始皇。而秦始皇這輩子在他看來,幹了兩件大事,這兩件大事我們中國人平常是不會拉在一起談,但他把它拉在一起談,那就是修建長城以及焚書。修建長城在他看來,是屬於空間範疇的事情,因為他在空間上,在地球上興建了一個歷史上空前絕後的巨大的建築物。這個巨大的工程,前所未見的建築物,把一個大陸上面的土地切割成了兩半,劃出了一個有限的空間範圍,在那個範圍之內,就是他統治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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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乾的另一件事,焚書。焚書是什麼?書在那個時候是人類儲存社會歷史集體記憶的唯一的一個物質,我們那時候不可能有軟件,不可能有電腦,就是靠書。你焚書就等於燒掉你以前所有的時間、所有的過去、所有的記憶。所以焚書是在時間上毀滅過去,建長城是在空間上劃出一片新天地。也就是說秦始皇是要創造一個獨一無二的、屬於他擁有的時空。他是這個時空的主宰,就像在這個已經原來草木茂盛的土地上面,產出一塊空地一樣。在這個空地上面,他重新開始一切,建立起以他為第一任的一個王朝系統,他是始皇帝。但是問題是他還想長生不朽地活下去,這個時間跟空間的束縛,都不能夠束縛他。他是一個超越時空的存在,這是他的夢想。博爾赫斯由此認為,秦始皇真是一個很奇特的一個人物。

【下期預告】

第一百六十五夜《論語(三)如何對付異端》

3.20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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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同樣一句話,兩千多年來,會有那麼多不同的意思。因為那是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認識。

——梁文道

《 一千零一夜》由梁文道策劃並主持,全程實景拍攝,每集都在夜間拍攝,梁文道在街頭、地鐵、公交車等交通工具,導讀中西方的經典書籍,尋找都市人漸漸遺忘的閱讀樂趣,以梁文道的視野及關懷,體察一本書的多個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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