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邦:好的文學作品要能讓人走神

10月25日下午,在十月講堂上,著名作家、中國煤炭作協主席、北京市作協副主席劉慶邦主講了“生命與寫作”的文學主題講座。講座結束後,本報記者對劉慶邦進行了專訪,傾聽了他有關文學創作與人生滋養的真知灼見。

記者:您的短篇小說《鞋》獲1997至2000年度第二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神木》獲第二屆老舍文學獎。根據《神木》改編的電影《盲井》還獲第53屆柏林電影藝術節銀熊獎。在您多年的文學創作中,寫作的主題是什麼?

劉慶邦:一半是煤礦,一半是鄉土。這是通向我記憶深處兩條幽深的隧道,一條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另一條則是“人與自然的抗爭。”

我是土生土長的河南農村人,有很深的鄉土情結。我每年都要回家,一個作家如果是從農村出來的話,那麼最好的深入生活的方式就是回家。

我還經歷過9年礦區生活。礦區大都在城鄉接合部,礦工多數來自農村,他們脫下農裝換上工裝,就成了礦工,收入比農民高,但代價也更高,他們的文化背景和性格特徵都還是農民類型的,他們對中國的貢獻是巨大的,拿起手中的筆去反映他們的內心世界,成為我強烈的創作源泉之一。

記者:在自己創作的所有作品裡,您最偏愛的是哪一部?為什麼?

劉慶邦:是《響器》吧。所謂“響器”,就是嗩吶那一套傢伙,故事講一個姑娘,看人家辦喪事聽到嗩吶,生命深處受到民間音樂的感動,於是想跟著人家學嗩吶,但家人反對,還把她關起來,但她寧可不吃飯,也堅持要學,最後她吹的嗩吶異常驚心動魄。這裡面,故事可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味道,是音樂的自然性。看這個小說,好比你看到一棵樹,你只看到滿樹繁花,而不在意枝幹。我的觀點是,每個人都是一個響器,都渴望發出自己最“驚心動魄”的聲音,而我的作品就是我的響器。

我對作品的最高評價首先是自然,好作品要能讓人走神兒,神思縹緲,最好走到天外去!都說好作品是“抓人”的,讓人一口氣讀完,我倒覺得好作品應該是“放人”的,讓人看了有回味,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經歷和往事。

記者:如今社會越發浮躁,加上網絡文學的異軍突起,文學精品好像越來越少了吧?

劉慶邦:隨著互聯網的普及,文學創作的門檻降低,大量網絡文學作品湧現。中國目前的時代,可能是歷史上文學最繁榮的時期,雖然難免有娛樂化、碎片化、快餐化的文學作品,但是整個文學創作的基數是非常龐大的,優秀文學作品相應也會多些。

很多人覺得網絡時代文學精品變少了,其實不然。文學作品的精品與否,是需要時間、歷史來檢驗的,隨著時間流逝,思想性、藝術性較低的作品必然被歷史遺忘,那些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文學精品必然會留下來。

記者:您怎樣看待文學和生命的關係?

劉慶邦:就我個人的經歷來說,最初寫小說,是為了給女朋友看,試圖增加自己在她心裡的魅力;後來是想買個電視機、洗衣機什麼的,用稿費補貼家用;然後是想得獎,像魯迅文學獎、矛盾文學獎什麼的;到現在,寫作已經成為我最重要的生活方式,成為一種修行,成為生命的需要。

從讀者的角度來說,大家生活在繁忙的工作中,奔波在柴米油鹽中,但是他們會有精神上的需要,有審美的需求,文學就是為人的心靈提供滋養和養分的,讓心靈充滿靜謐、充滿美感。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