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路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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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

每一個夜晚的來臨,我都佇立在路邊,昏黃的光亮被濃濃的夜色包圍,孤單著,寂寞著,但我還是很高興,因為,我喜歡夜晚的感覺,好像一切都離我很遠,又好像一切都離我很近。

夜可以讓我變得很平靜。雖然,夜晚給我的是一種無助的感覺,但同時也可以讓我變得很堅強。除了這些以外,夜,還能讓我獲得自由,突出自我,見聞一些發生在夜晚的故事。

沒人在意到我,似乎我在與不在,其實跟他們都沒關係。忙碌了一天,人們匆匆地腳步,都走向了那個叫"家"的地方。我想,每一個有光亮的窗口,都應該是溫暖而幸福的場所吧?

天很冷,夜色中,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無聊的我,看著匆忙的腳步在我眼前晃動,看著每一個光亮的窗口,想象著幸福的味道。就這樣遐思著,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忘我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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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吵鬧聲把我從夢境里拉了出來,我對面的那棟樓裡,出來了幾個人,拉扯著,吵鬧著。直到走到我的身旁,我才看清楚,原來是每個夜晚都在垃圾桶裡倒騰的李家媽媽,她使勁地往回拉扯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帶著哭腔說:“兒子,求你了,別去找你張叔事了,我跟他之間真的啥關係都沒有,那錢是我借給他的,人家會還的。”

眼鏡男說:“你要是跟他沒關係,他為什麼不去借別人錢?這幾年你和他一直走得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明知道咱家的情況,你白天上班搞綠化,晚上還出來倒騰垃圾,賺來的錢也不容易,你為啥就沒想到把錢拿出來幫補幫補家裡,還那麼照顧外人?”

“就是嘛,許巍可是你的兒子呢,每天辛苦工作,養家餬口也辛苦,你咋不心疼你兒子呢,我們每天供你吃供你住,你卻胳膊肘往外拐,拿錢在外面養老頭,老都老了還耐不住寂寞,丟人不啊你?”一個打扮時髦,懷裡抱著捲毛狗的年輕女人在一邊煽風點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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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那女人,有好幾次晚上,我都看到她抱著捲毛狗,獨自一人在小區裡面悠閒散步,然後一個男人出現,他們就躲在了我看不見的樹叢中去了,一會兒,只看到女人一個人出來,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帶著她的捲毛狗晃悠悠地回家去了。原來她是李家媽媽的兒媳婦啊。

他們的吵鬧驚動了好些鄰居,他們都不怕寒冷,跑出來出來看熱鬧,然後相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卻沒有一個人走過去勸解。

這時候,一個頭發花白,看年齡差不多六十左右,面容憔悴的老頭從旁邊一棟樓裡急匆匆走過來,一把拉開李家媽媽,對眼鏡男說:“許巍,事情是這樣的,我家老太婆住院了,我實在湊不夠治療費,就向你媽借了兩萬塊錢,我知道那是她的辛苦錢,你放心,我會還的。”

眼鏡男不屑的看著他道:“你家都窮成那樣子,你拿什麼還?那麼多有錢人你不去借,我看就是你居心不良,看我媽老實心善又好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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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媽媽聽不過了,阻攔兒子繼續說下去:“兒子,做人得有良心,張叔幫過我很多,現在他家遇到困難了,我伸手拉他一把不為過,張嬸前幾天突然中風癱瘓了,你張叔就那麼點工資,又無兒無女幫補他們,兩萬塊錢是我主動借給他的,他以後要是還不了,就算我捐款給他們的。”

女人可不幹了,大聲說:“憑什麼啊?把錢給外人也不給你兒子,也不知道你咋想的?我們買房爸拿出來三十萬塊錢,你給過什麼?賺點錢都不肯拿出來,還要我們給你養老,有你這樣當媽的嗎?還好意思賴在我家裡。”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亂成一鍋粥,最後還是李家媽媽氣得嚎啕大哭才收場。許巍和他的老婆氣哼哼的轉身回家了,張叔手腳無措地站在她旁邊勸說:“都是我惹的禍,早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子,我就不該借你的錢。”

李家媽媽摸著眼淚說:“跟你無關,許巍其實還是孝順孩子,我和他爸離婚後,他還是明白錯不在我,就是他媳婦馬麗麗一直嫌棄我,覺得在家裡礙手礙腳,老找茬想趕我走。唉,人老了,不靠兒子還能靠誰?只能裝聾作啞假裝糊塗了,今天這事,也不知道馬麗麗在許巍面前瞎說些啥,許巍喝了點酒,就衝動起來,他叔你別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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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認識的人走過來,開始勸解李家媽媽和張老頭,幾個人家長裡短的嘮嗑了一會,才各自散了。

我在心裡暗歎了口氣,這人心啊,還真難猜摩。或許,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幸福,只是淺表的東西罷了。

就在我獨自感概萬千時,突然又聽到不遠處一個小孩的哭喊:“我的手,我的手斷了,啊……疼啊……”

一個男人粗聲粗氣的大喊:“這是誰騎回來的自行車,有沒有公德心啊,把共享單車當自家的,放這裡還把我家小孩的手夾車輪裡了,趕緊來開鎖,不然我砸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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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有幾個人圍了過去幫忙,男人把自行車的後輪提起來,還有人在旁邊指揮怎麼轉動輪子,把小孩的手拉出來,每轉一點,小孩就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痛。

“這車好像是小王騎回來的,人家是包月的。你等等,千萬別在轉輪子,越轉越緊,這小綠車得掃碼輸密碼解鎖,我打電話給你問問。”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在旁邊插話道。於是,小夥子在打電話,其他人在問是怎麼回事?

原來,剛才大家都是出來看吵架的,有小孩也跟著大人跑出來了,幾個小孩可對大人們的事不感興趣,吸引他們的是開心的玩耍,兩三個小孩跑一邊玩去,有個小孩玩著玩著臨時起了壞心,蹲下來想偷偷把人家自行車的氣給放掉,也不知道咋弄的,氣沒放掉,手不小心夾鋼絲裡出不來了,才急得大哭,其他小孩看惹事了,趕緊跑了。

小夥子打完電話問清楚後,讓人用手機照亮,他用二維碼掃描,輸入密碼解鎖,終於把小孩的手給解救出來了,男人大聲訓斥小孩的頑皮,旁人七嘴八舌喊他趕緊帶小孩去醫院檢查,看骨頭有沒有受傷?男人一句謝謝都沒向大家說,就帶著小孩走了,大傢伙也七分八散的各自回家。

喧囂過後,夜終於恢復了寧靜,只有我必須駐守在每一個夜晚,用昏黃暗淡的光,給夜行的人一點光亮,給夜晚演繹的故事增加一點色彩,給無邊的黑暗一絲溫暖。我看過很多人性的醜陋在夜晚繁衍,當然了,也看過美好的故事在夜晚感動人心。

無論醜陋還是美好,我沒有權利去譴責和頌揚,唯一能做的,我只能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證人。

因為,我只是一盞路燈,光亮有限,照不到夜色更深的地方,只能照亮一些表面的東西,更照不進比夜色還深的人心。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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