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黃麓往事:斬龍崗的童年

我在故鄉上到小學三年級,因為低年級課時少,每天下午總是早早放學。

若是天氣晴好,我們時常斜挎著書包一路溜達,走走停停,趴在路旁草灘上打彈子球,賭“洋畫”,鬥“三角片”等等。

巢湖黃麓往事:斬龍崗的童年


要是下雨天,為了防滑我們便打赤腳專挑長草的田埂跑,常常把開著的田缺關閉,把關閉的田缺扒開,蓄意跟大人搗亂。有時候找一處流水的窪地,邊摳泥築壩,邊像今天的人吃生日蛋糕時那樣,相互沒頭沒腦地塗抹,不過,我們沒有奶油,有的是取之不盡的爛泥巴。待到鬧停了,水也漲滿了,隨著張力越來越大,“轟隆”一聲,“擋洪堤”崩潰了,大夥無不歡呼雀躍,拍手稱快!現在想來,小小年紀,生成這樣的逆反心理和破壞情緒,深究起來,當為單調枯燥的填鴨式課堂教學壓抑使然,好在我們那時的負擔還並不算重。

一天傍晚,夕陽西下,空中披掛著五彩雲霞,地面的霧靄在嫋嫋浮起,我和言章、貓子、二強、永義、三禿子等幾個小同學逛到村前“門口衝”。沖田裡的稻穀剛剛收完,乾草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們一夥呼啦呼啦地踩著稻茬正在追鬧,突然,一隻黃鼠狼驚慌失措地從我們面前躥入田畈的洞穴,活該它倒黴,哪裡不能去,偏要選個死路,呼隆一下,我們全都撲了過去,哈,有好戲咯!

巢湖黃麓往事:斬龍崗的童年


三禿子抱來了稻草點燃,言章拿出作業本當扇子使勁往洞穴裡搧風,二強、貓子、永義立即順著冒煙的地方分別堵死後門,我呼啦一下摟底倒空書包裡幾本卷頁的破書,牢牢地罩住洞口。又是煙,又是火,不要說洞裡滋味難受,就是我們洞口的人,都被嗆得又流眼淚又咳嗽,十分鐘未到,黃鼠狼就挺不住了,猛地一頭扎進我的書包。激動啊,我的心“嘭嘭嘭”蹦得發慌;太大了,這傢伙太大,簡直猶如一頭小豬,後腿和大尾巴都在書包的外面;怕它逃脫,我右手隔著書包死死卡住它的脖子,左手伸進書包想抓它的腦袋。但這是個完全錯誤的舉動,我的中指連根被那拼死掙扎的傢伙咬住不放,它的牙齒插在我的肉裡動,它的頭拉著我的指頭動,那個疼呀,可讓我真正領教了什麼是“十指連心”了。還有,它放的那個救命屁,簡直能臭死億萬人民。哼哼,跟我較勁啦,還不知道老子在這一帶一貫是隻吃贏不吃輸的“禿尾龍”?一怒之下,憋著氣,一隻手硬把它在地上抵斷了氣兒。當我把左手拿出來的時候,指頭血肉模糊,傷口還在不斷冒血。這時,早已沒有疼痛的影子,惟有勝利後的喜悅。

巢湖黃麓往事:斬龍崗的童年


我們雄赳赳回到村裡,天已斷黑,食堂關著門,社員們到別的村子燒小高爐鍊鋼還沒有回來。趁炊事員為我們準備飯菜的當口,我打盆清水把手洗了洗,找了袋“消治膿”膏還未及塗搽傷口,村裡那個專捉黃鼠狼的獵手——六磨子便聞訊趕來,一看我們的戰利品,馬上翹起大拇指讚不絕口,說他大半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黃狼,抄起刀來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扒下了皮,用篾爿張開掛到牆上,好大一塊啊,細細看了半天,還捨不得走。他說:要是冬天下雪,那就更值錢了。

後來,把那張皮子拿到黃麓收購站,賣了十元錢。十元吶!我們到供銷社買了好多整張整張的“洋畫”,整盒整盒的彈子球共享俵分,還像大人們那樣,坐在茶館裡點了油條、麻花、包子、餃子、炒麵皮、拌乾絲……以茶代酒,象摸象樣拽了一次!真真應驗了課文《拔草》裡的一句話:“勞動過後吃飯多麼香呀!”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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