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一線城市,上個好的公辦校,有多難啊!師哥一邊給我端茶,一邊要領孩子出門補課。

他的二娃娃,還沒上小學呢,居然已經補了3課:口才、畫畫和外語。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臨走他還叮囑了我一句:

“削尖了腦袋,也要讓你得孩子進一線城市,公辦小學!”


我說:好!沒問題!等我生二胎吧!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屋子裡,就剩下我和他的爸爸,他爸是我的小學校長兼我的班主任。

我這次路過上海,特意來看望他。

我和師哥以前上學就不是一夥的(一個班不在一起玩),也不是很熟絡,所以他陪不陪我,也無所謂。

我主要來看我的老師。


老師一頭白髮,扶著輪椅,站在陽臺上,看著他孫子出小區大門,直晃腦袋頭:哎!孩子們,沒辦法,哪像咱們那個時候!


是啊!哪像我們的那個年代。

能上起學,就不錯了。不存在幾線不幾線,不存在公辦不公辦。都是公辦!


其實,到現在,我依然固執的認為:孩子能不能學好,在於,能不能碰到一個好老師。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師哥的爸爸,我的小學校長兼班任了。

他爸是上海知青,當年去我們東北那支教。


老師剛到我們那嘎達,那傢伙窮的!只隨身帶了一個行李捲兒和幾本書,還有一個家用電器,就是他家的那臺雙卡錄音機。(當然,其實比我們村裡的家庭富有)


老師從來就是教我們要節約糧食,教我們平等待人。

記得村長家的孩子,那天,用彈弓子打碎了學校的玻璃。

按照校長的校規:就是罰站3個小時,並讓家長賠一塊玻璃,並自覺給學校麻溜的安上。


那可是大東北的大冬天。

村長的兒子英姿颯颯,站在三級大風相伴的大雪泡裡,戴著校長的那個肥碩的大棉帽子,凍得鼻涕一把一把的。

村長知道了,跑過來求情:他還是個孩子!


校長一邊看報紙,一邊(bia)嗒著大旱菸,頭也沒抬。

村長一邊安窗戶,一邊心疼:這可是零下30度!

50度也得在外面給我站著!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村長站在窗戶愣子上,腿直哆嗦:這個城裡來的老師,咋這生猛!


校長用兩個月的時間,在我們村子裡迅速樹立了威信。

因為校長最公平,村裡人都聽他的。


村子上,誰和誰家有矛盾了,誰的家的雞跑誰家去了,誰佔誰家一根兒攏(土地)了。

村長張羅不明白,就把校長搬出去。


在村子,校長是丈量一個事件對錯是非的格尺。


那年冬天,村子上來了一個要飯的,一個老頭領著一個穿著破破爛爛又可憐兒的孩子。

孩子凍得已經滿臉凍瘡。


村長的意思,給兩個饅頭打發走得了。

校長:胡來!這不得凍死人!趕緊打一些開水來,讓他爺倆暖和緩和!


校長把饅頭放在班級的爐子上,給他爺倆烤饅頭片,還把那個孩子的鞋子脫下來,鞋墊掏出來,用火烤。

這樣,再出去就暖和了!


班級體委圍著那個要飯的小傢伙,一頓嘲笑,一頓捏鼻子。

校長拉黑臉。

校長又回家給要飯的爺倆,帶上了幾件舊棉衣。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待爺倆走遠時,校長返回屋子,把體委招呼到班級中央,怒斥:畜生!你爸爸沒要過飯,你爺爺也肯定要過飯!畜生!


公平,是校長丈量教學唯一的標準。


期末考試,校長髮話:考前三名,都獎勵!第一名一個日記本,第二名一個鉛筆刀,第三名一根兒冰棍兒。

結果大家就和瘋了一樣,拼命學。

最後,班長得了第一,生活委員得了第二,校長兒子和小不點(同學藝名)並列第三。


由班長負責去買冰棍兒。

小不點先吃上半截,校長兒子吃下半截。


我們眼睛瓦藍瓦藍的瞅著,冰棍兒躺下來的奶油:這個校長還真靠譜!誰也不吃虧!

沒吃到,也心甘。


校長由於來村子什麼也沒帶,家裡頭裡裡外外、鍋碗瓢盆、桌椅、柴火和下蛋的老母雞啊都是村上的大家夥兒給的。

校長要回上海的時候,聽大人們說,校長給了村長500塊錢:不知道夠不夠!不夠將來給你們匯。都不容易,不能用你們的東西!


校長走的時候,學校也要搬遷到鎮子裡了。

校長把學校的教具和資產,一一登記在冊:黑板、煤塊、玻璃、甚至剩下幾盒子整根兒粉筆,都歷歷在目。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臨走,他還藏了一個私心,和村長商量:村子的老李頭的窗戶,破的不像樣子,把學校廢棄的玻璃,給老李頭兒家安上吧!

那天晚上,校長和村長一起給老李頭,換上了學校的廢舊玻璃。


待村長送校長回來,老李頭和村長彙報:校長在他的枕頭底下,偷偷的塞了125塊錢。

這就是我小學的校長。

此時,他正坐在輪椅上,在一線城市上海的兒子家,給我倒茶。


記得小時候在村子,校長是一把清晰的尺子。

我和老師逗殼子:老師,你認為現在,怎樣的學校,怎樣的老師能教出好學生?

老師樂樂,想了很久:兩個字!


校長問我家孩子在哪裡上學,我說是東北小城,普通初中。

校長說,挺好!別太累著孩子,別太累自己!

我說是!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走出老師的家,我回頭看,老師扶著輪椅在陽臺上,衝我一直揮手。我知道,可能有生以來,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但我仍然固執的認為:是校長當年公平的理念,鋪平了我以前和未來的人生。

沒必要,都擠在擁擠的道上。


至於師哥,有條件,給孩子爭取個好的起點,也不為過。


“削尖了腦袋,也要孩子進一線城市公辦小學!”

我知道師哥這句話,其實也是為我好。

畢竟,在一線,會有更好的教育資源。


但是,我仍堅持,在合理的框架下,給孩子公平和適度的自由,才是真的為孩子好。

就像我的小學校長當年:並列第三,一根兒冰棍兒,倆個人吃,你吃長半截,我吃下半截。


但不得不承認,那十幾萬一米的房價,還是讓我“平淡才是真”的堅毅,顯得越發的自卑。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回來後,我把師哥的話,原封不動說給媳婦聽,希望從媳婦那得到一點點安慰。

媳婦說,咱多攢錢,將來也去北京!也要二胎!也讓孩子。。。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

我在想:連媳婦的想法都和師哥一致,是我墮落了嗎?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

一線城市擠破腦袋的公辦小學,和我那個燒爐子的農村小學,到底有啥區別?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失眠。

我在想:校長想了很久,沒有說出口的那兩個字,是不是叫做:良心!


我是趙主任,每天和你一起懷念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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