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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
那一年的國慶長假，我先去了趟武漢邊上的小城黃石，在童年發小夫婦的陪伴下住了兩天。中午在家裡吃，晚上去酒店吃，睡醒之後，迫不及待地去當地人時常光顧的小店，只為嚐嚐勾人心魂的熱乾麵。
張之洞畫像
住在湖南路附近的時候，偶爾在步行街盡頭的一個小攤吃過幾次熱乾麵。麵條韌性十足無可挑剔，但是醬汁和點綴的小菜總覺得欠了些火候。吃了黃石的那碗麵條之後，更加期待武漢的熱乾麵。
早餐店傳來本地口音的叫賣聲：「熱乾麵！熱乾麵！蛋酒米酒清湯！」雖然從未聽過，卻覺得異常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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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鐵飛快，還沒來得及欣賞窗外掠過的風景，列車廣播就提醒大家，到站下車。
這座城市給我的感覺，氣質上更像合肥、像鄭州，卻不像南京。天空灰濛濛的，落日的餘暉灑在武昌起義紀念館的紅樓上，歷史感漸漸凸顯。
江邊
藉著此次疫情窩在家中的契機，我開始懷念那一年的武漢之旅。其實這本無意義。文藝一點來說，那便是人總想要留點紀念，以證明我來過，我遇見過，它們發生過。多年之後，它化為一場夢。
在武漢，見到了約好的初中同學和他的女友。因為父親在武漢工作多年，同學幾乎每年暑假或法定長假都要在武漢待一陣子。這次帶著女友、陪著我，計劃好好轉一轉武漢三鎮。
歸元寺殿堂裡禮佛的人
我的朋友圈裡只有一位武漢的朋友。外號河馬，是當年做公眾號oneday時候結識的網友之一。從照片上看，河馬臉龐圓圓的，個頭不高，跟人說話十分親切。河馬當年在武漢本地的一家媒體做記者，後來輾轉到深圳，仍然做著喜歡的自媒體和廣告。河馬偶爾給我點贊留言，我因為業務的事情還和他打過語音電話。
我們卻從來沒有見過面。
3
我們去戶部巷吃熱乾麵、臭豆腐，喝當時時興的珍珠奶茶；我們在漢正街閒逛，故都氣度，有容乃大。
漢正街，武漢天字第一街。這條街的歷史已逾四百年。毫不誇張地說，未有武漢，先有漢正街。
老字號蔡林記熱乾麵
它是武漢文化的臍帶，多少老武漢的絮語流言需要借它輸出，多少老武漢的氣質風貌需要由它彰顯。
老武漢人喜歡講：
「不走漢正拼一拼，住死武漢也沒勁！」
「九省通衢大武漢，三鎮之一強漢口，緊走慢走，三天走不出漢口；到了漢口，冇到漢正街，累死也白走！」
1986年，幾近耄耋之年的武漢老作家王仁昌，寫了一本融入許多個人經歷的長篇小說，這便是後來被稱為中國第一部由個體戶寫個體戶生活的長篇小說《風流巨賈》。
漢正街
小說中，主人公陳思翮靠著做個體戶維持生計、搞活流通，而且品德高貴、理想遠大，是個正面典型。這本書在1989年出版後，獲得了「武漢市首屆優秀小說獎」，並被武漢電視臺改編成為8集電視連續劇《漢正街》，於1990年在中央電視臺一套播出。
老武漢土著一輩子都沒法離開漢正街。在很多老武漢人眼中，漢正街是老武漢的「根」。這條根倘若被剷除了，老武漢也就不在了。
4
清晨，同學帶我去老街的早餐店吃熱乾麵和豆皮。
麵條煮好，拌上油後，晾在偌大的竹篦上，客人點餐，筷子抻起，盛在紙質的圓口碗裡，倒麻醬，撒蔥花和蘿蔔丁，交予客人。
長江邊上的孔明燈
這個時候，你掰開手裡的一次性筷子，一手端著滿滿的熱乾麵，一手用筷子把醬汁小菜和麵拌勻。
武漢人練就了一邊走路一邊吃熱乾麵的技能，我們不急，再叫一碗蛋酒，搭配熱乾麵，慢慢地吃，細細地品。
5
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
武漢在毛澤東的心中享有特殊的地位。1966年，他曾在武漢的長江裡游泳，以彰顯自己的生命力。
來往長江的輪渡上擠滿了人，好在路途花費的時間並不長，幾分鐘，你就可以從江的這一頭抵達另外一頭，在武昌和漢陽之間轉換。人們蹲在走廊口，站在柵欄邊，與同行的人聊天，不時用手機拍幾張照片。
碼頭上有人用噴漆塗了兩個紅色的大字：「長江」。我想起美國作家何偉的一部作品《江城》，書裡記述了作者在重慶涪陵兩年支教生活的故事，它的英文名是《River Town》。其實，武漢也是一座漂在長江上的River Town，她因長江而崛起，因長江而興盛，她是過去繁華時光裡，長江存在的最有利證據，草灰蛇線，綽有餘裕。大江之岸的芸芸眾生、喜怒哀樂，與她一同輪迴轉生。
正如何偉在書裡寫道：
「外面的江水不大一樣，我跟長江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簡單：我有時候順水而下，有時候又會逆水而上。逆水較慢，順水較快。一切的一切，莫過於此——我們在路上交錯而過，然後又繼續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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