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英紅:執筆韶華

在五味雜陳的,性畫卷中,惠英紅是濃墨重彩的一筆,時間越是久,筆力越是豐滿,境界越是渾然。良辰美景,欲見她笑顏,執手揮毫間。


惠英紅:執筆韶華


轉彎道

紅姐,不知何日起,惠英紅被很多人開始稱作紅姐。恭恭敬敬的。

或許是因為她演技高超令人欽佩,或許是她的資歷足夠久,亦或許因為她性子裡的獨立和強韌,有時候像男人。三歲尚年幼,她便已經出門售賣口香糖照顧家計了。父親是文人,性格內向,母親不懂太多學問,哥哥姐姐又都去了戲劇學校學習,不能在家陪伴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她便已經懂得了獨立的必須。但言談間,她也會輕笑笑說,喜歡獨立,卻又很累,如果沒有這個能力,可能會比較幸福。

早慧總是矛盾的事。亦如懂事,總是苦了自己,成全了他人。人不是生下來就堅強的,堅強是因為別無選擇。而老天,也不總會讓一個人去承受一切苦難吧。

遇到張徹的時候,紅姐的人生開始了一個巨大轉折,她在以往掙扎的生活間得以喘息,一部《射鵰英雄傳》,她飾演穆念慈。而後正式簽約邵氏電影公司,在22歲這一年,她憑藉影片《長輩》拿到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獎。那是香港金像獎的第一屆影后桂冠。香港電影在那時如火如荼地發展,有成為好萊塢的潛質,而她則在眾星雲集中以打女的身份氣質打出了一片天。

如今,紅姐完成了從打女到劇情片的完美轉型,不僅如此,還拿獎拿到手軟,作為一名演員,她在廣度上跨得徹底,且幾乎毫無瑕疵。她感恩於觀眾對她的寬容:“演員在這個年代的位置比較有利,因為在早期的時候,女演員被定型在花瓶,即使是主角在故事裡其實還是配角,女演員的演齡比較短,現在就是比較長,也有很多真正以女演員為主角的故事,我也是其中一個,我在40多歲的時候被淘汰,因為比較尷尬,年輕不到你、老不到你,可是現在寬了很多,年紀大了但是演技好,觀眾也會接受,以前就比較困難。”

時光給她們增添了光芒,隨著女性更加獨立,國內觀眾們對女性的認知也逐漸改變了。而此時,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已不復往昔,再回首,也只能一聲輕嘆。


惠英紅:執筆韶華


劫與解

在2017年金馬獎的舞臺上,惠英紅身著黑色長裙,緩緩走到李安身旁,李安似老友般地拍拍她的肩膀,笑裡有發自內心的欣賞,也有對她生活心酸處的理解。她站在臺上,有些緊張,有些激動,但更多的是滿足。她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先前因影片《心魔》站在臺上摘得金馬獎最佳女配角時,她便在等這一刻了,影片《血觀音》幫她圓了夢。臺下的一些人笑著,一些人用手帕擦拭眼淚,他們的表情裡,都帶著一種實至名歸的心悅誠服。

“不害怕老,因為不必要,所有人都要去面對,改變不了,怕也是一種壓力,為什麼要這麼笨。”她不願意給自己找煩惱,“真正的美不在於外面,女人的美不是妖豔,而是一看到她就有一種味道,只有她才有的感覺,她會越看越美,這才是持久的真正的美。”

如今,眉眼間,她也有了皺紋,笑容中也帶有疲倦辛苦,掙扎過後的舒展味道,和年輕時英氣逼人,毫無瑕疵的膚質相比,時間打磨出深刻的痕跡,唯有懂得的人識得其中美好,曾經的驕傲轉為一心演好角色的勁兒。“有時候你看一個人她外表很漂亮,但是你不喜歡,因為她在散發出她內心裡面的那種醜,所以我常常說,不一定要當美女,內裡漂亮,人家會感受到。”

王爾德說過“凡是美好的事物,往往背後都有某種悲劇的成分。”擁有這番穿透性的智慧,或許與那場曠日持久的抑鬱密不可分,在那樣灰色時光的捶打中,她才下決心甩開過去的影子,憑演技殺出一條新道路。

在那樣的年紀,先前固定形象帶來的榮譽,抑鬱心情的自我否定,和港片逐漸走下坡路的境遇下,貫徹這樣一個決心,不是件容易事。

抽絲剝繭間,不同的影片中,她在角色中一層層注入不同的蘊含。這或許就是時光在她周身書寫出的韻味。

“不害怕老,因為不必要,所有人都要去面對,改變不了,怕也是一種壓力,為什麼要這麼笨。”


惠英紅:執筆韶華


沉香檀

在港片最為繁榮的時候,她做打女,一連演出了許多打女系列電影。而香港迴歸便在這巔峰時期間,那一天,惠英紅坐在家裡,守在電視機旁觀看著:“當時就是很激動,心一直怦怦跳,有自己回家的感覺。”

彼時,她在影片《我和我的祖國》中飾演了一名警察,那一部分就叫做《迴歸》,為此她做了許多準備:“因為這是一個真實的歷史,所以要把迴歸那一剎那的警察演得真實,所以我們在現場排練了很久,跟警察學口號、換帽子上面章的手勢,都要學得非常專業。”

如成龍、劉德華、李連杰等演員,她堅持少用替身,曾經因為從屋頂上往下翻而腳受傷,起起落落、打打闖闖間,她身上也留下了多處後遺症,當說到最大的幸福,她竟說,早上一覺醒來時,希望身上沒有舊傷作痛。

要想人前顯貴,就得人後受累。而紅姐,受的不僅是勞累,還有心志的磨礪。

那些年隨著香港電影的逐漸消沉,機會不斷變少,觀眾們對打女形象的興趣減弱,以及年齡的增大身體技能必然的減弱……這是一段不得不沉澱下來的痛苦時光。她差點輕生。想通後,她邁出腳步,挨個兒去敲門,問別人有沒有角色,可不可以讓自己來演。

這一敲,就敲開了一扇新的窗。

“現在對於我來說,我像鋼鐵一樣很堅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也不會因為別人改變自己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壓力。我覺得人生已經走了大半了,對我來說沒什麼太重要,最重要還是自己覺得開心、健康就好,衝還是不衝,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喜歡我就衝,不喜歡就不衝,什麼事情都不那麼側重。”她說。

爬出深淵後,才發現頭頂是萬丈星空。而最近,紅姐的願望便是去北極看星辰。

“想去北極看看冰天雪地的環境是怎麼一回事。”紅姐笑著,眼神期待。

守得雲開見月明,而今的她,在乎人生的充盈。良辰美景,她早已妙筆丹青。

她就是照耀在這片星河裡的北極星。

所有讚譽,都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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