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旭東 ‖ 成都人的“根” 成都城的“魂”(四)

編者按3月26起,“四川省情網”及“方誌四川”新媒體矩陣(微信公眾號、人民號、澎湃號、頭條號、搜狐號、企鵝號)分期推出四川省文藝傳播促進會常務副秘書長易旭東先生撰寫的長篇紀實散文《成都人的“根” 成都城的“魂”》,歡迎在文尾留下您的讀後感言,同時歡迎在讀完全文後撰寫評論文章(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方誌四川”微刊及《巴蜀史志》期刊將擇優發表。

成都人的“根” 成都城的“魂”

易旭東

一部先民尋找最佳定居地的遷徙史

一脈相承。寶墩、三星堆、金沙村,古蜀文明的三部曲。

“十二橋文化”,繼“三星堆文化”後,古蜀文明發展史上的又一次高峰。

完成了從“野蠻”到“文明”的歷史過渡。

十二橋遺址位於四川省成都市蜀都大道十二橋路,是十二橋文化的中心聚落遺址(圖片來源:成都市青羊區文管所)

“三星堆文明”處於亞北方期,氣候極端乾旱,伴以突發性洪水。

繁盛時期相當於中原地區的商,大致反映柏灌、魚鳧兩個王朝的歷史與文明。

適宜生活。“金沙文明”處於亞大西洋期,氣候溫和,太陽神鳥金箔呈現的是一派祥和。

金沙村一帶,“十二橋文化”的核心區。

薄霧淡煙,白雲飄浮。

田園牧歌,氣氛祥和。

十二橋出土的尖底陶器為十二橋文化特徵(圖片來自網絡)

森林茂密,由近至遠,直達山邊;重疊的茅屋,自大而小,橫陳眼前。伴隨著林間禽鳥的高唱,古湔水(今青白江)清波瀲灩,流水淙淙,自然天籟中,還夾雜著幾聲馴畜家禽的鳴叫。

放眼春野,生機盎然。

小橋流水。近處農田中,有人精耕細作,遠方森林裡,有人狩獵捕獲,河中的獨木舟上,有人放老鴰捕魚,村寨院落邊,有人進行手工製作,還有小孩在玩耍嬉戲,稚情歡歌……

燦爛的陽光下,西北遠處的龍門山,東邊近處的龍泉山,散發出神聖的光輝。

氣候溼潤,河渠縱橫,植物繁盛,動物成群。在宜人的環境中,“古成都人”繁衍生息,辛勤勞作,從事著農業、狩獵、漁撈、家畜飼養與手工業等活動,世代過著平靜而充實的生活。

美好畫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共存相親。

復原的商代木結構民居(圖片來自網絡)

綠道、林盤、流淌的錦江之水,成都人居家園的起源,城市文化的DNA。

金沙城面積足足有5平方公里。

第二個都城所在。前1200至前600年,古蜀國政治、經濟、宗教、文化的中心。

眾星拱月。成都平原與周邊地區,同時存在幾十個城市,如同滿天星斗,圍繞在金沙城周圍,不僅烘托出不可動搖的中心地位,又共同構架出商代晚期至西周時期古蜀國的宏偉面貌。

環境優良,人口較多,國力強盛。

疆域十分寬廣,北至陝南,東至三峽,南至雅安,甚至雲南北部的昭通,人口數十萬之巨。

五彩斑斕。“十二橋文化”,一幅晚期的古蜀文化圖卷,懸空而建的民居、巨大的船形棺、精麗的漆木器,奇峭的蜀式銅兵器,至今難以釋讀的“巴蜀圖語”等,都是文明華表的見證。

年代約為前600年至前300年。大體相當於春秋晚期。

功能明晰。宮殿區、手工作坊區、倉儲區、祭祀區、墓葬區、生活區等。

創造的“古成都人”似乎已經懂得城市設計和規劃。

井然有序。金沙村為祭祀區(權力中心),黃忠村為宮殿區,十二橋為生活區……

成都金沙遺址(圖片來源:四川文明網)

“上風上水”的“水上人家”。

夏日的傍晚,薰風從水面上吹來,貴族們搖著芭蕉扇,在迴廊上乘涼;貧民區的婦女們,舉著棒槌似的木棍,錘打和浣洗家人的衣服;孩子們像蝴蝶似的圍著長廊遊玩嬉戲。

層次豐富精彩有序、貴賤貧富皆可共享。

懂生活,崇尚田園,成都人慣有的生存狀態。

成都的文化基因開放,北與中原進行雙向交流,正東方向有荊楚、蘇州、杭州、長江下游南方文化的西進,東北方向有中原、河南、山東北方文化的斜插,西北有青藏高原、雲貴高原厚重氐羌文化的南下,南通南中、東南亞並與西亞交往。處在中西文化交流的前沿。

太陽神鳥象徵古蜀人遨遊遠方的期許。

2001年2月,在成都市區發現的金沙遺址是公元前12世紀至公元前7世紀(距今約3200年—2900年)長江上游古代文明中心——古蜀王國的都邑。圖為金沙遺址出土的商周太陽神鳥金飾(圖片來源:金沙遺址博物館網)

與“良渚文化”水乳交融。“石峁文化”“石家河文化”“紅山文化”“夏文化”“商文化”進入。西亞與埃及“聞風而動”,尼羅河彼岸的法老面具、金杖,也間接傳播到成都平原。產自印度洋的玉海貝(飾品)被金沙人所用,貿易發達,人群流動頻繁,形成若干市場,還出現了青羊肆等以類劃分的市肆。

人口達到20多萬,成為長江上游最大的都市。

古蜀國人類生活復原圖(圖片來自網絡)

語言被中原人稱為“左言”。在商周時代就發明了象形文字,常被刻在青銅兵器上。

“金沙文化”的擴張也最廣:向南,達到滇北一帶,朝北,達到陝南地區。

成都平原的東部,巴人活躍,屬於同一性質的文化。

許多文明都崇拜太陽,但將太陽以輝煌藝術的表現形式展現,唯有金沙做到。

成都的浪漫情懷、審美情趣,都從金沙延續而來。

金沙遺址出土的金面具(圖片來自網絡)

神秘傳奇。由蠶叢、柏灌、魚鳧、杜宇、鱉靈等古蜀先民們創造的真實歷史。

空間座標,古蜀先民生活的地理環境。

時間座標,古蜀歷史所在的時間範圍。

在岷江上游河谷、龍門山、成都平原三大地理單元上,不斷地遷移。

成都平原是中國唯一處於內地,卻享有“海洋性氣候”的“飛地”。因為水患等原因,曾經並不適合居住,“古成都人”均生活在高山地帶。直到水患解決,才從盆地山區、山前地帶,一點一點往下游遷徙,逐步進入到腹心地帶,住了一段時間,發現不行,再繼續往平原移動,最終定居,成就天府之國的一方樂土。

杜宇晚年,洪水再次肆虐成都平原。

“災變氣候”。前800年左右,大面積持續性乾旱,間以突發性暴雨和洪水危害。“時玉山出水,若堯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鱉靈決玉山”。百姓死的死,逃的逃,蜀國人口銳減大半。

洪患嚴重。《蜀王本紀》記載,“時玉山出水,如堯之洪水”。

三峽一帶的鱉靈部落,為了躲避楚人追殺,逃亡到成都平原。

鱉靈治水。杜宇也想盡各種方法來治理水災,但始終不能從根本上根除水患,覺得鱉靈人才難得,便委任為相,治理洪水。鱉靈受望帝的委任,帶領民眾治理洪水。荊楚文化進入。

洪災慘烈。“壅江”“瀦水”,致“蜀水不流”。

鱉靈“決玉壘山”,打通“寶瓶口”分洪,自高向低,“決”出一條河,“排除阻塞物,疏通水道”,再打通巫山,水流從岷江流到長江,使水患得到解除,“蜀得陸處”“民得安處”。

除了“決玉壘山”,鱉靈還“開金堂江”。

“開金堂江”與三星堆城的譭棄關係密切。

“二龍戲珠”原型。成都平原,舊為內海,玉壘山、邛崍山與龍泉山環抱,西北高、東南低,一個由龍門山脈、龍泉山脈包圍而成的傾斜沖積平原。岷江、沱江與所有分支,都由西北流向東南,龍泉山脈像堤壩一樣,攔在河流面前,滔滔江水只能從西南面的新津河谷、東南面的華陽河谷與東北面的沱江金堂峽三個口門流淌出。

新津河谷寬度很大,成都平原的主洩洪口,華陽河谷寬度也不小。

惟有東部的沱江干流在穿越龍泉山處的金堂峽,完全可能被阻塞。

金堂峽在金堂縣城趙鎮下游6.5公里處,海拔高度400米以下。

成都平原最低之地。沱江水流切割龍泉山脈,形成全長約12公里的峽谷。峽口部分窄如瓶頸,最狹窄處僅有40米寬。峽谷蜿蜒曲折呈S形,河道狹窄,峽谷巖岸壁立,河床巨石如麻。

沱江主源的綿遠河、石亭江、湔江,與岷江水系的青白江、毗河的水量都不小。

沱江資陽市城區雁江鎮段(圖片來自網絡)

每遇上游暴雨,五江並流、洪水滔天,從平原上衝下來大量的泥沙、各種雜物不斷湧來;如再遭遇地震,地震次生災害,峽谷巖岸滑坡、崩塌,阻斷江流,整個峽口可能完全被堵死。

三星堆附近為鴨子河、馬牧河,河床淤積嚴重、河岸低。

金堂距廣漢20公里左右,如遭遇暴雨洪水,特別是地震洪水,峽口一旦被堵死,致“蜀水不流”,江水回淹,廣漢地在劫難逃,洪水穿破城堤,完全可能徹底地淹沒三星堆,毀滅古城。

三江匯流、湖島相依,金堂有著“千里沱江第一城”之稱(圖片來源:成都日報)

“禪讓”鱉靈,“委以政事”。杜宇把王位禪讓給鱉靈。

前七世紀中期,鱉靈取代杜宇,建立開明王朝,是為“叢帝”。

“凡王蜀十二世”,共有12代人,統治古蜀國300多年。

斗轉星移。到了開明五世,在“瞿上”的北翼,新津“寶墩”、雙流牧馬山“九倒拐”向北、廣漢三星堆向南,一片山水環抱的平原地帶建都,大興土木,構築城池,是為“金沙”。

建城的“古成都人”誕生。

領導華夏先民制服水患的大禹,就是出生在今北川的古羌人。

大禹在巴蜀治水,集中在岷江、涪江、青衣江、川江流域。

“導江治河”。改“堵”為“疏”,“疏浚”河道,拓寬峽口,讓洪水能更快地通過,在都江堰的位置,將岷江分為岷江、沱江兩條河流,通過沱江,將岷江上游多餘來水導入長江。

既便於洪水分流,又有利於舟楫、灌溉。

創造岷江上游治水使用的榪槎。還留下“以德治人”的傳統。

龍門山,因大禹“鑿龍門,鑄九鼎,治水患”得名,主峰九頂山,也稱九鼎山。

一脈相承。從大禹治涪江、岷江,到鱉靈開金堂峽,再到李冰治都江堰、文翁治沱“穿湔江口”,高駢改府河道五次治水事業的高峰,發展農業、福澤百姓,都把治水放在首位。

前347年,等洪水消退後,擦乾眼淚,開明九世召攏繼續沿“藏羌彝走廊”高山谷地,一路延展而下的古羌人,趕著牛羊,與洪水災害中倖存的建城的“古成都人”,將都城從西邊的“金沙城”,遷移到西北邊淺丘龍崗狀臺地的“武擔山”—帶,再建蜀王城。

模仿前賢的用意,稱在“金沙”上再生的都府為成都。

為避水患,取周王遷岐之意,“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

“成都”二字,蜀語的讀音是“蜀都”。

“成都”,“成”者,畢也、終也,最後的都邑。

“皆神化而不死”。望帝開創的古蜀國,世代相傳。及至戰國,秦滅蜀國。無論是蠶叢、柏濩、魚鳧,還是杜宇、開明時代,可能皆是採取“轉世”方式,延續王權和神權。

蠶叢、柏灌和魚鳧開創的古蜀王國,經歷杜宇、鱉靈兩代蜀王的開疆拓土、安民治水、不斷遷徙、尋找,至開明九世始將國都定遷成都,結束先民2000多年尋找最佳居住地的漫漫旅程。

城市文化的發源,高雅和創新的城市精神。

見證三次遷移。古蜀“三都”的新都、廣都、成都,為開明蜀國的都城所在,互為犄角,成相互依託扶助之勢。廣都最老,新都雖然掛“新”,卻在成都之前,三星堆與金沙城之間的節點,串聯起兩個文明,形成文化走廊,成都城發展通道上的“中轉站”。

成都、新都之名,沿襲至今。

“郫邑”與成都、臨邛一併興建,作為成都的副邑設立。

艱難遠行。有規律地週期性遷居。

3000多年的遷移治水,3000多年的滄海桑田。

一部長江上游古代文明起源與發展的歷史。

一部古蜀先民不斷尋找最佳定居地的遷徙史。

當第一代蜀王蠶叢,率領部族由四川、甘肅、青海交界地帶,伴著悽婉悲涼的羌笛,跨黃河,翻越岷山深處的崇山峻嶺,沿著民族遷移的“藏羌彝走廊”,由西北向東南,裹脅著渾碧的岷峨雪浪,沿岷江河谷遷徙,居高臨下,向著美麗而神秘的成都平原遷徙時,沒有想到,會成為自然生態環境一流、人文鼎盛、經濟繁榮的“天府之國”,會出現叫“成都”的城市。

在中國開發最早、持續繁榮時間最長。

(未完待續)

易旭東,男,曾在多家報紙任副總編。發表近400多萬字的紀實作品,近50篇作品獲各種獎項 。 2012年辭職, 從新聞“回 歸”到文學, 閉門讀史,跨文體、非虛構“紀實”歷史。 現為四川省文藝傳播促進會常務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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