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夜:當“許巍”遭遇南霸天

此文用手機短信寫於馬桶蓋上。時年23歲,剛畢業,客居西安。


’還在學校的時候,每逢節日,我就擔心接二連三的聚餐會把我原本的計劃打亂。所以,在彼時的我看來,飯局偶爾也是是要躲的,即使大部分情況下我都是以白吃的角色出現在各種食物面前。現在想想,真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後來,就到了西安,一個自我定位西北實際在版圖上還略靠東的地方(有懷疑此妄言者,請看地圖)。在這裡,我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週末出門穿拖鞋不梳頭,以一種很拽的姿勢走路。不知是街上穿白裙子的姑娘都有著高高的個子,還是有著高高個子的陝西姑娘對白裙子情有獨鍾,總之我對這裡的姑娘們充滿了好感。據說這裡有沙塵但沒有颱風,但是在我短短數月的陝西經驗裡,我沒有遭遇沙塵,卻遭遇了堪比颱風的能把樓房吹得亂晃讓我誤以為是地震的“西北風”。我喜歡這裡,因為我是個懶人。我拉開窗戶把水滴滴的外套伸出窗外,還沒等我準備好撐衣杆,衣服已經幹了。我猛得關上窗戶,因為我聽見了我的額頭上皮膚乾裂的聲音(尊敬的陝西人民,請不要罵我,這裡真的好乾啊!)。

我居然也來陝西了, 想想都跟做夢似的。在這裡,我是個外省青年。再不用擔心被突如其來的電話綁到某張飯桌旁了,我卻由衷的想念那些為我提供白食的朋友們,以及你們推到我面前的刺啦刺啦響的剛過過油的葷食。在我剛接觸課外讀物的時候,看的就是陝西籍作家的書,從柳青、王汶石到陳忠實、路遙、賈平凹,再到京夫、高建群,這使得我還在十多歲的時候就對黃土高原、對關中大地以及陝南的村落產生了無限的嚮往。雖然我知道山東人和陝西人,起碼在長相上,應該沒有多大的分別。但我在想象中,還是把陝西男人描繪成了這樣一副模樣:絡腮鬍子,肩上揹著褡褳,衣服是破的,露著結實的膀子,腰上掛著殺豬或者殺人的大刀片,嘴裡哼著粗野的秦腔(請原諒我這外行對陝西民間藝術的錯誤的表述)。我和很多讀者一樣,在看完了《白鹿原》之後,對關中的棒槌會充滿了嚮往,以此來看,男人天生有當流氓的潛質。後來的後來,都梁筆下的陝北,曾經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黃土高原無限憧憬。高考填報志願,我的前兩項志願都是陝北院校,至於後來怎麼到了湖北,本人至今耿耿於懷。其實,這應該是我第二次來到西安。11年的夏天,因為一件不愉快的小事,我認識了善良的趙阿姨和美麗的南姐。因為她們,我有了一次來陝西玩的機會。該玩的都玩了,該吃的都吃了,臨走還大包小包的。當然,花錢的自然是她們,那時我還是個窮學生。

在長安,沒有人請客吃飯的週末,我一個人坐在窗前,把鍵盤敲得噼哩叭啦響。我又找回了寫作的快感。有讀者半夜裡打電話向我訴說她看過小說之後的激動,聲音顫抖。跟著他的聲音,我的心也顫抖了,加快了敲擊鍵盤的速度。從一萬到三萬,到十萬,再到……字數一點點增加,成就感油然而生。終於我累了。收拾好心情,決定到街上逛一逛。就去鐘樓吧,那裡有很多街頭歌手。就這樣,在很多個夜晚,我一個人置身在鐘樓附近的人群中,聽年輕的歌手們歌唱人在異鄉的感慨。許巍、老狼、崔健,筷子兄弟……不是銀幕上的常客,卻是街頭歌手的最愛。

國慶夜,世界熱鬧的要死,在家悶了一天的我,出門了。從大差市到鐘樓,步行也要不了二十分鐘。這個夜晚,街頭歌手們傾巢而出了,到處都是歌聲,卻沒有誰的歌聲打動我。周杰倫、林俊杰之流,小周表示完全無感。顛都一個角落,看小孩子們玩滑板。沒勁,快睡了。猛然間,《時光》的旋律飄了過來。怎麼可以這麼像?難道許巍國慶回家了?我起身就跑。終於在一個個以歌手們為中心形成的人群中尋到了那段旋律的所在。連人長的也像許巍,只是近了,歌聲不那麼像了。街頭很少有父女組合,而且女兒還不滿十歲的樣子。小姑娘的鼓點有點不太靠譜,快了,老爸邊唱還要邊拿眼色引導她。當爹的吉他彈的不錯,歌聲也基本唱出了許巍的神韻。不知是因為歌聲還是因為這種容易博得同情的組合方式,人群中不停有人掏錢,大多還是穿著時尚的姑娘。觀眾中一位白淨的小夥子笑著說,喜歡許巍歌曲的姑娘,我愛你們。這是我見過的最來錢的街頭組合,吉他包滿當當的,少說有幾千塊了。唱完了許巍,又上來一哥們,唱起了崔健。唱功比剛才那位老兄強一些,只是沒有了小姑娘的鼓聲,似乎掏錢的觀眾少了。一個小插曲出現了,一位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抱著一把玩具吉他走進了人群,身後跟著一位年輕的母親。小男孩拉了拉唱歌的小夥子說,叔叔,叔叔,能不能再唱一首《藍蓮花》。我驚了,這麼小的孩子居然也知道藍蓮花?可是“叔叔”沒有滿足他,唱了許巍,卻沒有唱《藍蓮花》。小男孩很high,黑框眼鏡,吉他,颱風很好。觀眾紛紛掏出手機,照的照,錄的錄。小高潮來了,西安的姑娘們們又不淡定了,百元大鈔神馬的都出來了。

有人賺錢了,靠歌聲,居然也會有人不高興。小夥子唱完了《花房姑娘》,我身後一個留光頭穿花襯衫的中年人喊了一句,小夥子,該歇歇了,今晚就不要唱了吧。(插一句話,我以前常想,為何很多混黑道的總要紋個身,弄個光頭什麼的,現在明白了,是因為只有這樣,才像個壞人,才更能嚇住人。這是有科學依舊的,就好比人們一看見警察的制服自然就有一種畏懼感一樣的)。小夥子沒理他,觀眾集體用目光鄙視他。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似乎在喊人。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覺得這時候應該來一首《國際歌》,搖滾版,大家一起唱。我小說裡是這麼寫的,電視劇裡朱雨辰也是這麼演的,現實裡是不是該配合一下?我在等著,等著小夥子唱《國際歌》。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軍哥,幹啥呢,出來吃個飯吧,我請客……“

我猶豫著站起身,離開。身後,《國際歌》的旋律鏗鏘有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