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
我沒有摸過大提琴
我看過好幾個人同時演奏
在江蘇大劇院
他們的步調完全一致
但他們拉出來的聲音
被更多的小提琴淹沒了
我的朋友中沒有人拉這個
它的個子太大了，太重
和吉他相比也敦厚了些
我看過
但是沒有摸過一把真正的大提琴
它的木頭，它的弦
木頭上的漆
是的，它是個大個子
無論關燈不關燈
都會發出很悶的聲音
我也很早就知道馬友友
湖南路外文書店的磁帶上
印著他和他的琴
一張娃娃臉很乾淨地笑著
和張雨生一樣
張雨生被汽車撞死了
他應該還活著
————
穆加貝
穆加貝去世了
我很早就知道他
我印象中
他一直
都是他的國家的領導人
但看新聞
他已經在前年辭職了
我很吃驚
這樣的人
這樣的一個民族英雄
竟然沒能死在
工作崗位上
————
雲
我想寫一朵雲
天上的一朵雲
我不可能把它放進抽屜
也不可能送給你
它是西班牙南部一個小城市上空的一朵雲
在一座山上面
我曾經把它拍下來
後來就忘了
我剛才想起了它
它的形狀和大小甚至位置
也有可能是錯的
我曾經拍過不少雲
在西班牙
但它是一朵白雲
這是一定的
————
帽子
我曾經有過一頂軍帽
我們這個年紀的人
上中學或者小學時
多半有過這樣的帽子
我記得有一天帽子被搶了
我知道他是誰
基本上是一個年輕的惡霸
這是一件大事
雖然恐懼難以避免
但我還是去了他的家裡
我已經忘了所有的細節
包括心跳
包括是否打退堂鼓
包括是否有同學陪同
但我去了他的家裡
他是個百分百的惡霸
所有人都怕他
但我要回了那頂帽子
他還給了我
現在我感到有點吃驚
甚至不可思議
但當時並不覺得
————
黑暗
黑暗就是太陽落山了
它沒有針對任何人
它只是需要旋轉
需要不折不扣地執行一件事情
我說的是太陽
地球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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