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晚年的無限悲涼盡在這一首七律中,不愧稱為“七律之冠”


杜甫晚年的無限悲涼盡在這一首七律中,不愧稱為“七律之冠”

杜甫,一個常和李白放在一起的名字,但是他卻沒有詩仙的浪漫飄逸,多了幾分沉鬱頓挫。這也許與他的一生漂泊落魄多,快意順遂少有著必然的聯繫。杜甫把自己的一生與唐王朝的榮辱興衰、百姓的民生疾苦緊緊的貼合在一起,於是便有了“詩史”,便有了人們尊稱的一聲“詩聖”。

杜甫出生在一個官宦世家,祖父杜審言武則天時任修文館直學士,父親杜閒先後任奉天令、袞州司馬、鞏縣令,雖說沒有高官厚祿,但也可衣食無憂。所以,杜甫前半生四處遊學,為實現他“致君堯舜上,再使民俗淳”的鴻鵠之志準備著。但世事並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發生,屢試不第,只能客居長安,他希望像李白一樣能有貴人相助,平步青雲,但最終還是委曲求全、寄人籬下,“騎馬十三載,旅食京華春。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無門無路,無錢無人,讓杜甫倍感社會現實的黑暗:“殘羹與冷炙,到處潛悲辛。”經歷安史之亂後,從《春望》到《三吏三別》再到《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大悲大喜中,可見杜甫的滿腔熱忱都寄予在國家存亡上,百姓蒼生中。

杜甫晚年的無限悲涼盡在這一首七律中,不愧稱為“七律之冠”

杜甫漂泊西南的十年,是他人生的最後一站。 大曆二年(767)重陽節,夔州,詩人隻身一人登上白帝城外的高臺,九九佳節,舉目遠眺,蕭瑟秋景,感懷一生,不覺悲從中來,於是便寫下了這首七律之冠《登高》:

風急天高猿嘯哀, 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


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

首聯開篇描寫了六處景物:風、天、猿嘯,渚、沙、鳥。用急、高、哀,清、白、回來修飾,營造出夔州特殊的環境風貌。本應秋高氣爽、雲淡風輕,但這裡卻秋風冽冽,猿聲長鳴。以肅殺之景,清白的冷色為基調,勾畫出一幅空曠蕭瑟的江邊秋景圖。

天空遼闊,疾風冽冽,猿聲哀鳴。江水澄澈,白沙可見,偶有鷗鳥高空盤桓。視角自上而下,由遠及近,語言字字精妙,聲聲入耳,形成了一種無法言狀的意境。

杜甫晚年的無限悲涼盡在這一首七律中,不愧稱為“七律之冠”

頷聯“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蕭蕭”“滾滾”讓整句詩活了起來,極為強烈的畫面感充斥眼底。“蕭蕭”,把秋風落葉紛紛而下的聲音描摹的惟妙惟肖;“滾滾”把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斷湧動向前的動態揮之於紙上。

在這人生之秋,面對著自然之秋,怎能不生悲悵之感?自己已是風中之燭,轉瞬即逝,在歷史時間的長河裡,人生是如此短暫啊。於磅礴氣勢中盡顯沉鬱悲涼。因此前人曾把這一聯讚譽為“古今獨步”的“句中化境”,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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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聯“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宋·羅大經《鶴林玉露》中曾有評價此聯“十四字八悲”:

杜陵詩云:“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


獨登臺。”萬里,地之遠也;悲秋,時之


慘悽也;作客,羈旅也;常作客,久旅


也;百年,暮齒也;多病,衰疾也;


臺,高迥處也;獨登臺,無親朋也。十


四字之間含有八意,而對偶又極精確。

“萬里”,杜甫此時客居重慶夔州,距家鄉河南萬里之遙,已無法落葉歸根,地遠之悲,此一悲也;

“悲秋”,自然之秋,人生之秋,感嘆韶光易逝,人生苦短之悲,此二悲也;

“作客”,漂泊在外,客居異鄉,羈旅之悲,此三悲也;

“常”,經常,時常,久旅之悲,此四悲也。

“百年”,人生暮年,一如殘燭,暮齒之悲,此五悲也;

“多病”,身體衰弱,百病纏身,衰疾之悲,此六悲也;

“登臺”,重陽登高,遙寄思念,思親之悲,此七悲也;

“獨”,孤身一人,無親無朋,孤獨之悲,此八悲也。

十四字中,無一虛言,皆有所指,盡顯悲涼。

杜甫晚年的無限悲涼盡在這一首七律中,不愧稱為“七律之冠”

尾聯“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這是對他此時生活境況的刻畫:艱難潦倒,國恨家愁,白髮日增,濁酒新停。曹操曾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而這時的杜甫連濁酒都已停杯,那這悲、這愁該如何來排解呢?《詩藪》中有所總結:前六句“飛揚震動”,到此處“軟冷收之,而無限悲涼之意,溢於言外”。

全詩八句,前四句寫景,後四句抒情。寫景之處聲、色、形、態皆現,抒情之時,孤、苦、悲、涼溢於言表。若說此詩傳神並非單指意象意境,情感表達,另一方面在聲律對仗上也堪稱一絕。“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值得細品。

杜甫晚年的無限悲涼盡在這一首七律中,不愧稱為“七律之冠”

最後,借胡應麟先生的一段話總結全篇,與文友共鑑:

“風急天高”一章五十六,如海底珊瑚,


瘦勁難明,深沉莫測,而力量萬鈞。通


首章法,句法,字法,前無昔人,後無


來學。微說說者,是杜詩,非唐詩耳。


然此詩自當為古今七律第一,不必為唐


人七言律第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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