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是我小看了你

佩服!是我小看了你

見岫巖閉著眼,呼吸均勻,好長時間沒說話,玉梅以為岫巖睡著了,也就不再說話,同時減輕了手上的力度。

她不知道,此時外表平靜的岫巖內心萬馬奔騰、巨浪翻滾,如果不是閉目靜氣,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岫巖在心裡把能想到的惡毒骯髒下流的話一股腦全扣到玉梅身上。然後想象玉梅在眾人鄙夷嘲諷的目光中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不這樣,不足以平復岫巖內心的怒火。

玉梅越來越無所顧忌,簡直開始蹬鼻子上臉。

以前,玉梅就這樣,動不動就在岫巖面前說,嫂子,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主任了。嫂子,你不知道主任專心工作時的樣子多有魅力。

聽起來是羨慕敬仰,到了岫巖那裡就變了味兒——賣弄炫耀。有時岫巖會不動聲色地頂回去,有時一個字不說,用沉默予以回擊。用哪種方式全看岫岩心情。氣頭上岫巖真想跟玉梅硬碰硬地幹一場,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值得,狗咬你一口,你還能再咬回去麼。

在家裡跟宏威說起玉梅,岫巖沒一句好聽的,宏威有時呵呵兩聲,有時說,性格擺在那兒,有口無心,你天天跟她計較什麼?再說了你每次去還不是人家親自給你服務。

岫巖覺得宏威是在替玉梅說話。一撇嘴,拉倒吧,你要不在那兒,我算老幾。

宏威說那倒也是。

剛才。岫巖進門時,宏威也在。科裡剛進了臺光子嫩膚儀,宏威告訴玉梅操作時的禁忌與注意事項。宏威說,玉梅聽,頻頻回應“好的”“明白”“知道”。

宏威走後,旁邊一位大姐對玉梅說,你和張主任配合這麼多年,可真是天衣無縫啊。

什麼叫天衣無縫?根本就是用詞不當。岫巖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但因為是用在自己老公身上,岫巖多少覺得有點堵。

沒想到,玉梅更過分,接口道,我和主任合作這麼多年,就跟工作上的夫妻一樣。說完還恬不知恥轉過身對岫巖說,嫂子,你說是不?

這不是公然宣戰麼?

岫巖怒火中燒,真想來個餓虎撲食,把玉梅撕個稀爛,但面上,她沒作任何反應,總不能在宏威同事面前失了禮數吧。

直接脫鞋上床閉眼。

美容科是女人的天下,不管是醫生護士還是顧客,來來往往的幾乎全是女人,連走廊裡飄著的都是雌性荷爾蒙的曖昧氣息。

一個男人夾在女人堆裡本來就容易招風,何況宏威還那麼優秀。

岫巖都快記不清宏威是哪一年乾的主任,應該快十年了吧。但她清楚地記得宏威當時二十八。那時岫巖媽還沒退休,在藥房上班。

岫巖記得清楚,是因為這條消息在醫院造成的影響,跟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在國際上產生的轟動效應差不多,誰不知道市立醫院美容科來了個主任,不到三十。

但幾天後,大家談論的話題就由這個醫科大高材生的年齡轉到相貌上了。

宏威是那種不論長相還是身高體型,放到任何題材的影視劇裡扮演男一號都能吼住的類型,而且宏威性格開朗,籃球打得好,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散發著運動的激情與活力。

用倆字概括就是:出眾。

岫巖也知道玉梅這護士長是怎麼當的,科裡的老主任退休前在領導面前幫她說了話,至於玉梅和老主任之間的關係,也有過一些傳聞。但誰知道呢。

轉過年,老主任退休,宏威來了。

也就是說,宏威從來科裡幹主任就一直跟玉梅搭檔。

在外人眼裡,玉梅這護士長當得不是那麼名正言順,但玉梅還是爭氣的,她用工作表現證明了自己具備這個能力。

玉梅說話辦事幹脆利落,一刀一塊那種。宏威也是個急脾氣,最受不了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所以倆人共事多年配合得確實,不錯。

工作歸工作,扯遠了可不行,尤其是像玉梅這樣的。岫巖絕不允許她橫在自己和宏威之間。

她是宏威名正言順的女人,誰想取而代之,她將會不惜一切代價捍衛到底。

每次岫巖來,科裡那些大姑娘小媳婦都滿臉帶笑,爭相向岫巖示好。嫂子皮膚越來越好了,嫂子最近越來越苗條了,嫂子你這套衣服真好看……

岫巖知道她們所有的話,都是因為宏威,都是在討好宏威。

不過,她們說的應該也不全是瞎話吧。每次來之前,岫巖都要精心打扮一番,她不是為了聽那些或真或假的話,她得讓自己配得上宏威,如果看上去能比宏威還年輕還有活力就更好,她不想讓宏威沒面子。還有,她想讓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知難而退。

現在的岫巖雖然是上市公司的財務總監,頂著女強人的光環,實際上,她一點不喜歡這個工作,也不在乎這個稱呼,她在乎的只有宏威,尤其是回到家裡,在宏威面前,她立馬變得小鳥依人,工作再忙再累,對宏威也是百依百順溫柔體貼。

在宏威面前,岫巖甚至沒有了自我。她知道這樣不好,但她就是喜歡就是愛,從當初在媒人家裡見到宏威的第一眼就無可救藥的愛了。

這麼多年,一直愛,宏威就是她的天,她的命。沒有任何一件事能比讓她和宏威在一起更高興的了。

最近這段時間,不知怎麼回事兒,宏威心情一直不太好。回家後也不怎麼說話,跟他說幾句,愛搭不理的。問他怎麼了,也不說。工作上的事情,宏威從來不跟岫巖說。

在家呆的時間也不多,老約球友們一塊兒活動。

以前,宏威打球常帶著岫巖。這也是岫巖最幸福的時光,坐在球場邊,宏威在球場上奔跑跳躍騰起的身姿能趕走岫巖一天的乏。

這些日子,宏威他們打球的次數雖然明顯增多,但帶岫巖出去的次數很少。

恐懼不是來自事物本身,而是對事物的一無所知和無法操控。岫巖明顯感到了恐懼。

恐懼的岫巖一下想起件事,前段時間,她聽說玉梅離婚了。

玉梅老公在一家軟件開發公司工作,典型的理工男,穩妥實在,因此私下大家猜測肯定是玉梅的原因。

難道她盯上了宏威?她早就盯上宏威了,而且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是遮遮掩掩,現在開始光明正大了?

這兩年,科裡上了什麼先進的儀器設備,只要效果好,玉梅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肯定第一個用,也因此,儘管已經三十五六了,也生過孩子,可要說成二十七八,沒人不信。

單了身的玉梅已經開始行動了麼?

如果哪天玉梅跟她攤牌,她要怎麼做?但轉念岫巖又想,蒼蠅不盯沒縫的蛋,玉梅固然可惡,關鍵還要看宏威的態度。宏威要能穩住,玉梅再怎麼死纏亂打也沒用,宏威要是稍微有那麼一絲動搖,玉梅的勝算就大很多。

岫巖越想越害怕。

這些日子,宏威的臉上明顯寫著煩,不管什麼說不上三兩句,是厭了麼?他要舍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不行,她絕不能讓玉梅得逞!玉梅就是她和宏威之間的一顆定時炸彈。

她要拆掉炸彈,消除隱患!

用什麼方法?

製造點醫療事故?不行,不能與工作有關,玉梅工作出事,就是科裡出事,科裡出事,宏威就逃不了干係。

製造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這可不是兒戲,缺胳膊少腿是小事,弄不好就是一條人命。不好。

設計個綁架,嚇唬她一下。萬一出什麼紕漏,對誰也不好。

辦法想的倒是不少,最終全被pass掉。琢磨來琢磨去,岫巖還真想不出讓玉梅離開的計劃。這個計劃必須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既要讓玉梅離宏威遠遠地,還不能傷及她和宏威。

可還沒等岫巖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兒,玉梅那邊就出事兒了。

那天,玉梅正在給岫巖作嫩膚。門忽的一聲被拉開了,閉目躺著的岫巖明顯感覺一陣寒意直逼眼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岫巖睜開眼,一五十左右渾身珠光寶氣的女子已氣勢洶洶到了她們跟前。

玉梅剛堆起笑,還沒開口,就聽“哐哐”兩聲脆響,臉上早著了兩記耳光。

事情太過突然,一屋子的人全僵在那裡。

女人指著玉梅說,劉玉梅,你眼光不低,膽子不小啊,欺負到老孃頭上了。

再看玉梅,兩頰頓時紅腫起來。那窘況,和岫巖曾經想像的一樣。

幾個護士過來小聲勸道,嫂子,您別生氣,當心氣壞了身子。

女人越發罵罵咧咧,一天到晚騷裡騷氣的,早就看你不是個好東西,今天要是不說清楚,休想出這個門。

不知是誰早把消息告訴了宏威。

宏威匆匆趕來,說,嫂子,您彆著急,有什麼事兒上我屋說吧,這裡人多嘴雜的。

可能女人也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兒,邊往外走邊回頭指著玉梅說,你在這兒老老實實待著,回頭再找你算賬,別有種做沒種承認。

女子出去好一會兒,玉梅才哇的一聲捂著臉跑了出去。

玉梅出去後,岫巖才知道,剛才那女人是分管業務副院長的妻子。據說,副院長妻子懷疑好久了,直到前兩天副院長深更半夜從玉梅家裡出來時,被他妻子堵在了門口。

大家還在小聲地議論著。

但後面的話,岫巖一句也沒聽見。

她突然有點懵,她得好好理一理。

玉梅不是對宏威有意思麼,不是早就看上宏威了麼?又怎麼突然和副院長上了床?

劇情逆轉得太快太狗血了。

隨即,岫巖想通了,玉梅和副院長有事兒,不恰恰說明玉梅和宏威之間啥事兒沒有麼。

幸福來得太快,岫巖差點笑出來,可沒笑出,反而鼻子一酸,兩行淚奔湧而出。她趕忙轉過身,偷偷擦掉。

這些日子她消耗了多少腦細胞啊。

曾經在內心與玉梅水火不容的岫巖萬萬沒想到,在玉梅眼裡,宏威只是她日常幻想調情的對象,是她枯燥乏味家庭生活中的調合劑,而副院長才是能助她上位的推手,是她真正的目標。

至於宏威為什麼情緒低落,岫巖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

那段時間,科裡剛來的護士小吳拿錯了顧客的產品,顧客用了以後皮膚嚴重過敏,打了院長熱線對美容科進行投訴。正趕上院裡正風肅紀,美容科成了負面典型,大會小會挨批。宏威能不煩麼?

想想最近發生的事兒,岫巖突然想起一句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好吧,庸人就庸人,一切都是她風聲鶴唳、沒事找事。

那又怎樣?誰讓她那麼愛他,在乎他。有她這樣一位妻子,宏威該是知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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