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歐洲藝術史筆記(第35章):19世紀浪漫主義

這一章,我們來看浪漫主義的幾個代表畫家,Théodore Géricault泰奧多爾·席裡柯,Eugène Delacroix尤金 德拉克洛瓦,還有William Turner威廉特納。其實,浪漫主義很難去真正定義。在法國,浪漫主義與文學緊密相關,尤其是雨果,他鼓勵藝術家從古典的模式和套路中解放出來。它還與政治思想有關,這使它與新古典主義相聯繫,並表明這兩種“主義”在內容上並不一定是對立的。不同於新古典主義,它顯然是一個文體術語,浪漫主義似乎是一種態度,首先是一種可以在多種文體中找到表達的態度。

先來看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讓.奧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爾 (1780-1867)的這幅鉛筆素描Paganini帕格尼尼 (1819),安格爾是19世紀最重要的一位畫家,他的這幅畫是典型新古典主義風格,帕格尼尼是意大利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

我的歐洲藝術史筆記(第35章):19世紀浪漫主義

Ingres Paganini帕格尼尼 (1819)


12年後,帕格尼尼在巴黎舉辦了一場音樂會,畫家尤金德拉克洛瓦畫下了另外一幅Paganini (1831).這顯然是一幅印象派的繪畫,很可能是畫家在聽完這場演唱會之後創作的。


我的歐洲藝術史筆記(第35章):19世紀浪漫主義

Delacroix Paganini

注意拍攝者的臀部姿勢和麵部表情。這幅畫的用意是暗示藝術家的所見所聞,而不僅僅是記錄肖像。這幅畫畫得又快又熱烈,與帕格尼尼自己的演奏相似.

我們展開對德拉克洛瓦的講述之前,先來看另外兩名畫家, Baron Antoine-Jean Gros安東尼·讓·格羅( (1771-1835)Napoleon Bonaparte Visiting the Plague-Stricken at Jaffa拿破侖波拿巴在jaffa視察隔離病院。1799年,拿破崙在聖地發動了一場戰役;賈法是那裡的一個港口城市。異國情調的地方和近東建築顯然吸引了這位藝術家。畫中,拿破崙像是一個奇蹟,一個治癒者,他毫不畏懼的接觸了一名病人。在法國大革命的七分鐘,把拿破崙畫成一個耶穌式的聖人感覺有些奇怪,但這個題材確保了這幅畫的成功。這是宣傳藝術的一個典型例子,比大衛的拿破崙作品更復雜,但幾乎同樣有效。格羅斯是魯本斯的崇拜者,他運用鮮豔的色彩和操縱光線比大衛更自由,大衛是他的弟子。畫中其他一些人物還包括一個跪著的大個子和一個受傷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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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poleon Bonaparte Visiting the Plague-Stricken at Jaffa

第二位畫家是Théodore Géricault西奧多·籍裡柯的Raft of the Medusa (1818–1819)美杜莎之筏。1816年7月2號,一艘載著殖民者和士兵的小型護衛艦開往塞內加爾,不幸觸礁沉沒。可用的六艘救生艇被不稱職的船長和他的高級船員——徵用。留下的150人不得不一起用木筏把他們從殘骸中抬出來。接下來的13天時間,他們漂泊、受苦、捱餓、死亡或發瘋,被迫吃人。只有15人活了下來,其中兩人將此事揭露出來,迅速演變成一次重大政治醜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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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ft of the Medusa (1818–1819)


籍裡柯的天才之處在於將這一當代事件轉化為一幅史詩般的、甚至是神話般的共鳴之畫。他為這幅巨幅油畫所作的準備工作包括:採訪倖存者,研究水的運動,製作木筏模型,在太平間和精神病院的囚犯中畫屍體草圖,甚至從太平間收集屍體,他把屍體安排成可怕的靜物,並在屍體腐爛時畫出來。畫面從左邊父子,右邊拖拽的屍體向上掃去,直到那個肌肉發達的黑人,由他的戰友支撐著,揮舞著一塊白布吸引遠處船隻的注意。一股共同的高漲的希望,仍無法平衡船帆的暗浪所傳遞的厄運感。

畫面中強烈的對角線造型是借鑑了巴洛克繪畫,這是浪漫主義畫派在增加戲劇性敘事中經常採用的方式。新巴洛克也可以看作是新古典的對立面。但在1819年,這幅畫在沙龍的展出中並未大獲成功,因為它的內容和風格在當時都過於新潮。後來,人們漸漸認可了這幅畫的深刻寓意,但籍裡柯卻因為之前創作時所經歷的折磨,身心都受到重創,五年之後便去世了。

我們接下來繼續來說尤金。德拉克洛瓦,他是法國最出色的浪漫主義畫家,也是19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家之一。籍裡柯1824年去世,也就是在那一年,德拉克洛瓦完成了人生第一件里程碑式的作品Massacre at Chios巧思島的屠殺 (1824)。這幅畫的的背景是希臘為擺脫土耳其人統治而發起的獨立戰爭時期,奧斯曼軍隊派出10萬大軍襲擊了富饒的希臘島嶼Chios,一個月的時間,有著十萬人口的巧思島上,五分之一人口被屠殺,剩下的絕大多數當了奴隸,留在島上的只剩了900人。這個題材戈雅畫過,德拉克洛瓦也畫了。對無辜者的屠殺和對文明的踐踏,引起了畫家內心的極大憤怒。德拉克洛瓦以這樣一幅激烈的反英雄主義作品向倖存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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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sacre at Chios (1824)


畫中的希臘俘虜們表情中充滿無盡悲傷,但仍未拋棄尊嚴。左邊,孩子靠在父親身邊,一對夫妻彼此依靠著,死去的母親和活下來的孩子。右邊的女子高舉雙手,呼喊著她即將成為奴隸。畫面的中間部分是開放的,常見的金字塔式構圖被倒置,中間是一個楔形空間,對應著後方和下方的混亂。騎馬的土耳其士兵位於對角線的頂點,老婦人的身體呈S形曲線,正如畫家本人在1824年5月7號一本期刊中寫的那樣:我的繪畫需要一個扭曲的,有活力的運動,我必須要完成它。

那一年沙龍展開展的前夜,德拉克洛瓦在外國作品展區看畫時,深深的被英國畫家康斯泰勃爾的這幅The Hay Wain乾草車 (1821)所吸引。在當時的報道中稱,德拉克洛瓦被畫中充滿活力的顏料斑點的閃光效果所鼓舞,這種效果傳達了一種自然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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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ay Wain乾草車 (1821)


《乾草車》值得被盛讚,絕不僅僅是因為繪畫技巧,畫家約翰康斯泰勃爾熱愛鄉村,他的畫中總是有一種田園牧歌式的氣質。變幻的天氣,靜謐的農村生活,是畫家一生描繪的主題。

《巧思島屠殺》之後,德拉克洛瓦又畫了另一幅以希臘戰爭為背景的作品greece on the ruins of missolonghi米索隆吉廢墟上的希臘。發生在米索隆吉的戰爭以希臘人的失敗而告終,但這幅畫卻畫出了希臘人的高貴,畫中這位美麗的婦人攤開雙手,似乎在表示投降。她半跪在一塊大理石石板上,說明這裡是一處被摧毀的希臘宮殿。石板下面,露出一位死去的愛國士兵的手臂。女子後面,是一位勝利的土耳其士兵,但畫家很確定,畫面中間這位驚心動魄的女子讓這位士兵相形見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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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ce on the ruins of missolonghi


1871年,安格爾在盧浮宮的天花板上畫了一幅畫。他很希望能通過這幅畫比肩拉斐爾的雅典學院。這幅畫的名字叫Apotheosis of Homer 荷馬史詩(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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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otheosis of Homer

對稱的畫面結構,中間的荷馬被看作一個虛擬的神,在一所希臘神廟完成加冕禮,一位天使為他戴上象徵勝利的花環。荷馬被看作是所有藝術的鼻祖,在他身邊圍繞著各個時代的藝術家。穿藍色長袍的阿佩利斯,Apelles,古希臘名畫家,他抓著拉斐爾的手臂。亞里士多德與莫扎特,莎士比亞和塔索Torquato Tasso( 1544~1595),意大利詩人,拉辛與普桑。普桑手指著荷馬,提醒著我們古典的至高無上。這幅畫除了尋找其中的人物可以讓我們有點興趣,其他的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畫面的細節和結構是完美的,但我認為它脫離了現實。


1830年的七月革命,推翻了波旁王朝的統治,Lafayette侯爵將路易斯菲利普推上了王者的地位。德拉克洛瓦的Liberty Leading the People自由帶領人民》(1830)可能是歐洲藝術中最後一幅真正可信的寓言畫,這幅畫之所以可信,是因為畫家本人相信,並且投入了自己全部的天賦和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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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berty Leading the People

自由女神一隻手舉著法國三色旗,一隻手拿著槍。她的左邊,一名男子拿著軍刀,還有一隻戴高禮帽的男子手持槍支。她的腳邊,有人抬起手,充滿尊敬的望向自由女神。右邊的男孩舉著兩支手槍,畫面下方,兩具屍體形成路障,阻擋了畫面中人物前進的方向。

就在同一年,法國入侵摩洛哥,蘇丹是個不安分的鄰居,時不時的要干涉法國的決定。1832年,一個法國外交團到達摩洛哥,德拉克洛瓦也作為其中的一員。回國後,他畫下了Women of Algiers阿爾及爾的女人(1834)。德拉克洛瓦不厭其煩的畫了一本又一本,關於熱帶國家的一切,人們的服飾,生活,事件。這次旅行改變了畫家今後的繪畫方向,也影響了他後面的人生。他的畫色彩越來越濃密,越來越個人化,他開始喜歡畫馬,風格也越來越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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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men of Algiers


這些女人的“永恆的麻木”和自然的情慾,畫家通過為微妙溫暖的色彩傳達給我們。這幅畫體現了不一樣的德拉克洛瓦,而他對色彩的運用基於他對提香、魯本斯和其他色彩學家的持續研究。

與此同時,另一位顏色運用大師在英國聲名鵲起,他就是透納。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 (1775–1851)。透納善於把自己的精神和想象注入自然之中,自然被他的感性所過濾,也正是因為這種感性,使得自然以不同的姿態呈現在畫布上。透納是一位高產的畫家,他的一生畫了300幅油畫以及20000餘幅水彩。這裡我們只說一幅The Burning of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 (1834–1835)議會大廈的火災,當大會摧毀國會大廈,透納作為旁觀者,畫下了兩幅作品。一方面,畫面呈現了威斯敏斯特橋和中世紀的塔樓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河對岸。但最重要的是,它們展現了一種地獄般的火焰。一位歷史學家準確地觀察到,這幅畫將地球、空氣、火和水這四種元素結合在一起,這是宇宙形成的因素,同時,也強化了在大火中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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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urning of the Houses of Parliament


許多浪漫主義繪畫的典型色彩表現在特納和德拉克羅瓦身上,以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下一堂課將向我們介紹多米尼克的黑白世現實主義和黑暗、泥土的世界。

關於透納,我國藝術史學者王瑞芸老師有這樣的點評:透納代表的浪漫主義其實是體現了畫家的一種態度——承認人的渺小,推崇自然神秘的力量。

畫中,人物的位置都被最大程度地壓低,讓自然成為主角。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繪畫風格,其實是19世紀反工業革命的一種體現。工業革命的大背景讓理性戰勝感性,讓機器戰勝自然。而以透納為代表的畫家,仍然推崇自然的神秘性,他們拒絕成為理性的奴隸,而賦予內心的感性和神秘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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