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楚門的世界》因為有著離奇設計的劇情,因而讓很多觀眾為之著迷。

隨著時間的流逝,即使過去20年的今天,仍是影迷津津樂道的話題。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克里斯對楚門的愛

當全世界都對你說謊,請記得為自己誠實。

第三次看《楚門的世界》,前兩次對於楚門和父親大擁抱哭泣後,沒多久便動身離開的轉折感到有些錯愕。前一段節目主持人才將製作人信心滿滿的讓父親起死回生的安排贊為神來之筆,不到一天時間楚門便動身離開了。這次看完電影我突然產生了新的領悟。

或許當楚門擁抱父親時,流下的淚水並非久別重逢後的感動,而是藉由這樣的安排讓他體會到,海景鎮上自己再沒有能夠信任的人了,他流下傷心的淚水,暗自下定決心非離開不可。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表面上《楚門的世界》看起來是很荒謬,但它又很像是一面鏡子,反映著現實生活中的種種現象。

而且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活生生的現實比在電影裡發生的事情,反而還要荒謬得好笑,只不過對於這種不合理,我們早已習以為常,有些時候不太自覺罷了。

其實《楚門的世界》只是以誇張的手法表現,然後著重於刻畫喜劇性人物的獨特性格,適時地加入一些幽默詼諧的臺詞,來凸顯當下社會的病態、古怪和荒誕徵兆,藉此喚醒大家的知覺。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在楚門決定逃離海景鎮後,劇情立刻聚焦到製作人克里斯多弗身上!他是當年決定收養他的父親,同時也是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上帝」!

導演藉由克里斯角色的矛盾,一來又投射出觀眾對楚門不捨的情感,一來諷刺人自以為能成為上帝的殘酷可笑。

克里斯對楚門的愛,其實是濃縮了觀眾對楚門的愛的表現。

這長達一萬多集的實境秀,電視機前的觀眾親眼看著楚門跨出他人生的第一步、說出的第一個字、上小學到結婚,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成長一樣,每個人都不自覺成為他的親人,對他充滿感情。當初收養他的克里斯就更不用說,導演只用下面的這一個畫面,就說盡了一切。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克里斯摸了摸螢幕上熟睡的楚門的大臉,對他的疼愛早已不在話下。

但是克里斯不只是父親、還是“上帝”。縱使克里斯機關算盡,也不及兩個意外對楚門造成的震撼。

所以氣急敗壞的克里斯在面對楚門終於搭上小船,眼看就要駛離海景鎮時,憤而不顧眾人的反對,執意要降下暴風雨來阻止楚門,這個決定可能會讓楚門在觀眾的眼前喪命,克里斯卻淡淡的說:“他當初不也是在電視上出生的嗎?”

用氣候來影響一個人的生死,這不是上帝在做的事嗎。換言之克里斯真的能取代上帝嗎?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到了最後,楚門對著天空和克里斯喊話,像極了凡人與上帝的對話,但我想克里斯終究只是個假上帝,就和他的假世界一樣假,所以楚門還是不願照著他的意思走完人生,楚門甚至毫不眷戀這個理想中的完美小鎮。

也許外面的世界是一團漆黑,所以楚門依然選擇下臺一鞠躬。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隱藏在電影后的真相

《楚門的世界》講述一個從出生就被選定成為實境秀主角的人物,被製作團隊打造的虛假世界所包圍,最後在自我的掙扎與覺醒後,踏入從未接觸過的自由世界。

在《楚門的世界》開場時,一顆假的星星從天而降,這是一顆上面寫著「天狼星」的電影燈具,這在荷馬的著作《伊利亞德》中,被認為是邪惡的前兆,表示將會讓人性遭受到打擊以及得病,而在這部電影則代表了楚門身處的假世界中的第一道裂痕,連結到了電影最後的崩壞,也就是當楚門到了假的世界的邊界(大海)時的那場戲。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導演彼得·威爾在最後的這場戲埋下了許多相當有趣的符號,他讓我們看到楚門身後的假世界。

有一切美好象徵的符號,藍天、白雲、晴朗的日子等等。而他所面對的是打開逃生門後的黑暗空間,而這也是楚門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現實世界。

而這道門後的黑暗並不存在一個看似隧道口的光亮,過去我們在電影的符號中可以透過這樣的畫面,感受到角色邁向自由的心路轉變,然而楚門所面對的就只是一片黑暗,現實世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回到楚門的身上,在影片中的每個轉折都來自楚門所感受到的痛苦,不論是與親人別離的痛苦,強迫與愛人分開的痛苦,記憶的痛苦,還有因為不理解眼前所見的痛苦,這些都與現實生活中的我們息息相關。

而回想楚門長大的過程中,許多觀眾曾經闖進攝影棚試圖告訴楚門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些試圖戳破謊言的舉動卻讓編劇需要重新為故事寫下新的轉折,這些轉折則變成苦難加諸在楚門的身上。

導演和編劇在劇本上的發想成為了未來的預言,不論是電視實境秀的大量化、監控系統的滲透等等,這些都來自上一個世紀美國在冷戰過後對於被監控的恐懼,而到了這個世紀則轉變成了完全相反的“被矇騙”的恐懼,這些恐懼被放在文本里面傳達給觀眾,讓我們重新思考在社會上前顯意見的議題,更進一步挖掘被隱藏在層層布幕後的真相。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事實上,如果我們再次將《楚門的世界》的劇情與現實世界互相對照,就可以發現與那幾年發生的政治事件脫不了干係,都可以顯示人民在社會中漸漸出現的政治自覺。

多數的人民在體制下努力了30幾年之後,突然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如此荒誕,而在努力地清醒的過程中,受到附著在這些事件表面上必定會經歷的痛苦。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然而,如同楚門秀的創造者克里斯托弗在電影裡所說,真正讓這個實境節目成功的關鍵,都取決於楚門本人的手中,只有楚門相信這一切,這件事情才能順利運作。

反觀現實世界的我們,當有權有勢的人們操控整個社會的運作,身處在社會的我們一直到這幾年才開始慢慢從這些被設計的狀況中醒來,看清楚某一個層面的政治現實,因為意識型態並不會永遠存在,當我們接收更多訊息後,這一切在觀念上的完美概念就會慢慢崩毀。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楚門的世界》讓我們看到從意識型態中醒過來的模樣,也看到意識型態可以透過教育、媒體傳達到人們腦中,更讓我們瞭解即便是我們最熟悉的人,我們認為是好人的人,都可能僅是讓我們更融入整個體制下的手段之一。

《楚門的世界》最可貴也最有趣的設定就在於,它並沒有把自由這件事情設定成烏托邦,楚門一直在尋找的自我解放其實就是電視以外的真實人生,而真實人生總是佈滿了缺陷、充滿多重性、充滿矛盾,以及充滿對於電視著迷的人們。

即便現實生活並沒有完美的規劃,但對楚門來說那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楚門的名字來自「True」 以及「Man」,而追尋不完美但自由的世界便是真正的人應該做的事情,楚門最後決定走向那道陰暗不見光的自由之門,這是不是最大的諷刺?

而我們呢?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這是一個覺醒的過程

《楚門的世界》在我看來幾乎就是在描寫一個人覺醒的過程。

從一開始楚門自以為真實與幸福的生活,後來產生疑惑,到最後的逃脫。再從看山是山,到看山不是山,而後走到看山是山、也不是山的境界。

過去聽人談「覺醒」的經驗,都覺得很奇妙,就像神通鬼怪那樣遙遠不可知不可語的存在‧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天使走過人間》這本書上,作者伊莉莎白也談到某天早晨她突然覺醒的過程:一瞬間整個世界在她眼中都十分清楚,像是以不斷震動的分子狀態存在,所有的一切其實都為一體。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覺悟也是這樣的一個過程,經過不斷的學習、疑惑、求證,終於在因緣聚合下窺見真實。但覺悟是起點而非終點,雖然看見真實的剎那非常快樂,但那樣的快樂極為短暫,看見真實後,該如何繼續走上真實之路才是最重要的事,而那樣的過程幾乎都會令人痛苦。

為什麼呢?

舉個日常的例子:一個孩子很不喜歡刷牙,不管父母怎麼勸告都不聽,直到有天這孩子蛀牙了,牙痛的不得了,治療過程也很痛苦。蛀牙治好後孩子終於瞭解「不好好刷牙就會蛀牙」的道理,也決定要好好刷牙,但過去他已經養成不刷牙的習慣,要改正是件困難的事,於是他便時常在「知道該做,卻受到障礙」的痛苦中掙扎。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我們可以說上述例子是一個很小的覺醒,而真正的覺醒將穿破無數曾經矇蔽我們、而我們也長久習以為常的事。

如同楚門,當他終於發現自己生活在一個虛構出來的世界,他必須選擇拋下深愛的妻子、朋友、家人,和居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只為追尋不可知的真實。最後他做到了,打開那扇門,瀟灑地下臺一鞠躬——但觀眾是否曾想過,攝影棚之外的世界就是真實的嗎?

攝影棚的不真實是因為它之內的一切都是受劇本安排好的,但我們又如何能確認攝影棚外沒有一個意志在安排我們的人生呢?

我們難以證明外境,只能轉而確認自己的心。抱著一顆懷疑的心,不要放棄好奇、改變與學習,或許我們不會有爆炸般「覺醒」的經歷,但不斷破除虛假,逐漸看見真實,這就是種「漸覺醒」,而這也是我認為唯一能取得真實快樂的方法。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不知為何張愛玲那句話就突然擠進我的腦海“我只是個戲子,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淚。”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真真假假誰又分的清呢?

可是自己轉念一想誰又能保證我們不是活在一個虛構的世界裡,更可憐的是這個世界裡沒有攝像頭沒有觀眾,只有我們在這裡自我欺騙。

但是即便如此,只要我們能夠認真盡力地演好自己的角色,好歹也能夠贏得一座屬於自己人生的奧斯卡,你說是不是!

我們是否跟楚門一樣,活在一個別人設計好的“攝影棚”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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