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還叫成指

那年,你還叫成指

1

那年,你還叫成指。

記得,有人說過,你對這個地方有多少恨,若干年後,你就有多少愛,恨的方式可以有很多,而愛,總是後知後覺。希望你能原諒畢業時,我少年不經事,悄悄豎起的中指。十年後,我們這一批人飽經風雨,慢慢長大,要麼成了佛,要麼累成狗;我們如此平凡,一樣被現實沖淡了理想,一樣被時光消去了稜角,變得優柔寡斷,菩薩心腸,可我真的好想和你相遇,縱然邂逅無望,只有隔著屏幕,看著你芳華正茂,發自內心感到開心,雖然我不曾使你驕傲。

2

高考後,還沒有來得及放飛自我,父親凝重的對我說,那個年代,不太講究顏值,所以我有了你媽,現在你要靠臉吃飯肯定就餓死了,你去上軍校吧!從小生活在部隊大院,讓我對這身綠色的軍裝並無太多新鮮感,只是茫然的問道:“上軍校是不是和當兵一樣那麼辛苦?父親微笑的說,不,軍校是軍校,基層是基層,軍校就是學校的一種,念念書,考考試,背背題,四年很快就會過去了。可嘆懵懂無知的我是真的無知,還不知百度為何物,兜裡揣著波導手機,就片面的認為自己是一架戰鬥機,開啟飛行模式,就可以化作神明,俯覽整個世界,為所欲為。

那年,你還叫成指

國歌唱了太多次,習慣性的前進前進,卻不曾留個心眼向後看一眼,這一步之遙,就是兩個世界,兩種生活。每每想到此,內心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門口忽然閃過一個人影,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合理的判斷,波導就被沒收了。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3

開學不久,大隊組織召開第一次軍人大會,主旨是歡迎新戰友。政委扶扶眼鏡,緩緩上臺,他站在主席臺中央,本著以人為本的精神,字與字的間隔大約一個人體,短短的幾句話,硬是說了十幾分鍾。“我是你們的政治委員,簡稱政委....坐在我旁邊的同伴戰友S嘀咕了一句,奶奶的,還整個簡稱...”事實證明,槍打出頭鳥,幾個糾察迅速將其包圍,S便成了大隊第一號名人。後來,我們正在整理內務,政委親自來到班中看望S,他們四目相對,政委準備開始談心,不料S卻爆出一句,出去。原因是政委喜愛抽菸,而S對煙味比較敏感。

那年,你還叫成指

沒過幾個月,大隊就盛傳S身上藏著兩把刀,每到半夜時分的時候就出來砍人。作為同班戰友,我們當然不信,事實也證明,S除了有些耿直和沉默,並無惡意。

警官的搖籃,都是從隊列開始。

它枯燥乏味,不是一令一動,就是一動不動,平日裡最怕班長在隊列前講三點,三點不可怕,可怕的是三點之後還有三點。每個頭頂國徽,挺胸抬頭腿加緊的漫漫征途,世間美好的事物都不及一頓飽飯,任何的牽絆都不及那張鐵床。幾經歲月的蹉跎和作風的蹂躪,我逐漸失去了對異性的興趣,轉而將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一些具體事物和奧秘之中,諸如隊列教員的皮鞋到底是什麼牌子?為什麼我們磕破了腳後跟都聽不到“叮”的一聲;為什麼不出操就下雨,一出早操就不下雨;為什麼學員是第十等動物物,而第九等是狗。

並非所有的思考都沒有結果。

比如我們畏懼五公里,於是就天天跑五公里;我們不想做俯臥撐,於是就有了三個一百。我們大罵體能教員是禽獸,教員回眸一笑,說出了一件更禽獸的事情。他每天都要跑一個五公里,不跑不舒服。

我們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奪命展鋒。”教員經常說我們不夠血氣方剛,怕苦怕累思想嚴重,從那以後,做俯臥撐的那聲“啊”就莫名的變成了“操”。隨著身體上下起伏,我感到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

在一個沒有紅茶的午後,警勤的女兵邁著傲嬌的步伐從眼前走過,一剎那:我萌生了一個念頭:我要是女同志就好了,想訓練就訓練,不想訓練就說自己來例假....

4

我的教導員,常年在綜治辦工作,具有豐富的抓人經驗,很多體力充沛,善於奔跑的學長都被拿下過。然後被嘲諷,體能不行啊。學長欲哭無淚,只好束手就擒。黝黑的皮膚,瘦小的身材,深邃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光芒,他有時候很羅嗦,有時候太嚴肅,工作方法簡單直接,極少運用套路,他是夜晚的鬼魅,可能出現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點,是我們談笑風生背後的那股涼意,是戰友們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年,你還叫成指

流了多少汗,都換不來一句肯定。吃了多少苦,都換不來一句表揚。縈繞在耳邊的永遠是那句:“你們不得行啊。”

不得行的我們還是迎來了新訓考核,我有些擔心,考核不及格,就會被遣送回家,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除了靠人品和春哥,我無法想象還有什麼辦法都安放該死的青春。關乎生死,關乎臉面,愛拼不一定會贏,但不拼就跪了,這就好比衝鋒號還沒來得及吹響,我卻因嘴上長了口瘡而慘造敵人的迫害,這恐怕不太合適。

在戰友的支持和鼓勵下,我完成了所有課目的考核,成績非常穩定,始終壓著及格線,成為了幸運兒。最後向五公里的終點衝去,我贏了。

其他學員隊的幹部或鼓掌叫好,或加油鼓勁,或和其他教員相談甚歡,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還有一些戰友沒有跑回來,負責考核的幹部不停的看錶,連連搖頭表示無能為力,那個戰友明明已經沒了力氣,卻突然加快了速度,這絕對是一個理論上的奇蹟。他衝過了終點線。及格。

他的身後,是教導員。

他還是面無表情,只留下一個背影。

這,不過是本分而已。

5

江安河水平靜的流淌,隔河望去,那裡植被茂密,偶爾有人走過,他們衣著簡樸,卻時常流露出一股神秘的氣息。

這種氣息叫做自由。

那年,你還叫成指

除了寄託我們的對美好生活的嚮往,還一併兼顧垃圾的留存。

很長時間以來,我們都無法跨過這條不寬的小河,並非因為膽小怕事,不會游泳,一切皆因為,自己早已痛並愛著這個地方。

身上的標籤無所謂多少,檔案的兵齡無所謂長短,肩膀上的責任無所謂大小,烈日餘暉下的那一抹赤紅,它們可以了無遺憾的離去。微弱的月光下,那是茁壯成長的新芽。

因愛而生,因念而存。

嘿,你好嗎?

文 / 閆小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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